皇帝把手里?头的玉佩捏的更紧了些,神色淡然?的道?:“……那?你想怎么着,要宣个太医过来看看吗?”
阮琨宁摇摇头,眼?底闪烁着期盼皇帝良心发现的光芒,道?:“不用,我自己也会看病。”
皇帝抿着唇,努力按住自己的嘴角不要上扬,道?:“开什么药才有用?”
阮琨宁见他一点也不善解人意,更没有将玉佩还给自己的意思,便不再搭理他的话,上前一步,将皇帝腰上系着的那?块,一看成色就比她那?块要好的多的玉佩拽下来,心满意足的握在手里?,高兴地眼?睛都眯起来了:“唔,现在好受多了。”
皇帝:“……”
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感觉舒服多了,朕心里?反倒是空落落的,好像也失去了一点很?重要的东西呢。
正在这个关头,门外内侍的声音恭敬的响起:“陛下,皇后娘娘求见,此刻正在殿外候着。”
皇帝听着窗外的雨声,淡淡的嘲讽从他眼?底一闪而逝:“雨夜前来,真是有心,”他顿了顿,看一眼?一侧的阮琨宁,道?:“叫她进来。”
皇后入内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独自站在角落里?满脸生?无可恋的隆德总管,随即便是独自坐在桌案前的皇帝,最后才是正站在一边的灯盏上,双眼?发光的盯着它看的阮琨宁。
看见她的瞬间,皇后眉梢便几不可见的一动,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更多的是庆幸释然?。
她微微俯身,向着皇帝施礼,皇帝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随口叫她起身,便不再开口了。
皇后不久前才被阮琨宁几份宫规扔到面前,气?的脑门直发疼,连带着犯了头风,这会儿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一想起阮琨宁就下意识的觉得脑袋发闷,透不过起来,一连几日都躺在床上蔫蔫的,提不起半分精神来。
直到今夜听人回禀,说隆德总管接了她往宣室殿去了,皇后这才按捺不住,险些从床上跳起来,连养病都顾不上,便直接到了皇帝这里?来。
大晚上接她到宣室殿去,这是想做什么?
瓜田李下,谁知道?到底会是何种情境?
皇帝素来偏爱她,万一两人真的有了什么,她这个皇后,指不定就得挪位置!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她便再也压制不住,也顾不得还隐隐作痛的头,便带了贴身宫人,径直往宣室殿去了。
也幸好,殿内的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堪,也没有发展到什么不可挽回的境地,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皇后起身后,却不见阮琨宁过来见礼,想着皇帝素来对阮琨宁纵容的态度,面上就禁不住闪过一丝晦暗,顿了顿,才恍若无意的问道?:“如此深夜,明沁公主怎会在此呢?”
她面上流露出一丝温婉的笑?意,是恰到好处的关怀:“瞧着倒像是喝多了,陛下可曾令人准备了醒酒汤?现下要是不在意,明日可是会头疼的。”
皇帝眉头一动,这才恍然?道?:“竟忘了这一茬,”他向着隆德总管一摆手,隆德总管便知意的去安排了。
他向皇后道?:“今日同她喝了几杯,却不想是个饮不得酒的,醉醺醺不成体?统,朕都不同她计较,皇后也只不同她见识也就是了。”
皇后手中的帕子拽的死紧,素日里?的和?气?也有些绷不住了,到底皇帝面前,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明显的不满,而是微笑?道?:“哪儿能呢。”
皇帝尚且都不同她计较,她若是明刀明枪的杀上去,哪里?会有好果子吃?
皇后看了看面若桃花的阮琨宁,再看皇帝妹妹看她时候含笑?的目光,便更觉心头生?涩,缓缓的道?:“到底是有失体?统,还是先叫明沁公主回宫去歇着吧,免得在此……”
皇后的话没能说完,便被阮琨宁的动作打?断了。
虽然?是在醉中,但是她对于别人的喜恶还是很?敏感的,本能的感觉到了皇后对她的不喜,以及温和?外表下的那?种厌恶。
平日里?阮琨宁可能对皇后有所顾及,可此刻的醉酒,却似乎是完全麻痹了那?根忍气?吞声的神经,她转过身去看了皇后一眼?,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随即就毫不掩饰的朝她翻了一个傲娇的白眼?。
皇后:“……”
似乎是学过变脸一般,皇后几乎登时就变了脸色。
“过来,”皇帝见了皇后近乎难掩的愤恨神色,按住嘴角的笑?意,将阮琨宁叫到了自己身边,向皇后道?:“酒后失言,皇后大量,勿要同她计较,明日朕叫她去同你请罪。”
皇后面色隐约有些泛青,见着皇帝面上的维护之色,终于还是咬咬牙忍下了一时之气?,缓缓道?:“无妨,到底是年轻不懂事,明日臣妾送几个教导女官过去,也就是了。”
皇帝神色一冷,道?:“她很?好,哪里?用得着你费这个心?”
皇后没想到自己已经退了一步,皇帝却不肯给自己脸面,神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也难得的违逆了皇帝的意思:“玉不琢不成器,公主的身份尊贵,自然?也要拿得出去,才不算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她眼?底隐有不虞,皇帝面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看,扫了一眼?阮琨宁,到底还是道?:“已经迫近年关,祭礼将至,皇后手中诸事繁多,还是去顾及那?些琐事去吧。”
年终尾祭,大概是最能彰显皇后身份的事情了,操持祭典,本身也是在摄六宫权之外,带有更加深一层意义的标志——在此前,可都是由礼部?与宗室一同主理此事的。
皇后眼?底流光一闪,再斜一眼?阮琨宁,脸上就已经带了笑?,向皇帝深深施礼,婉言谢绝道?:“臣妾体?弱,又生?性愚钝,只怕会生?出纰漏来,委实是担不得此事。”
皇帝知道?这也不过是走?个流程,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罢了,也就随意挽留一二:“皇后素来恭谨,办事也牢靠,自然?是不会出差错的。”
皇后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也就打?算应下来了:“陛下信重,臣妾自当竭尽全力……”
阮琨宁虽然?看不懂他们一唱一和?到底是在暗喻什么,却架不住她看懂了皇后唇边的自得笑?意,敌人的幸福就是她的不幸福,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必须出马了。
“哎呦,”她斜眼?看着皇后,坚持把自己的脑袋伸到了皇帝好容易设定好的停火线上,语气?中一脸油腔滑调的老司机的味道?,嘲讽技能满点,说了一句皇帝很?耳熟的话:“——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