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心,才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当世大儒所做,可是查过?了吗?”
皇帝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难以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耗费人力去查?她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家中又没?有什么博学之辈,自?己也非什么大才之身,如?何接触的到当世大儒?再者,此诗是在宫宴上被二皇子当众说出来的,自?然?也就算是他所作,日后也会流出宫闱,那上头打?的也是二皇子的烙印,传颂的也是二皇子的名声。
你不妨试想,这世间哪一?个大儒会有这般胸襟,忍得了窃诗盗名之徒踩在自?己头上扬名立万?在那些人眼睛里夺妻之恨不过?如?此了,此事一?出,必然?是要亲自?讨个分?明的。明旭这个人啊,最是喜欢礼贤下士要脸面的,到时候被人明晃晃的找上了门,岂不是丢脸至极,也是砸了他一?直以来苦苦经营的招牌。”
他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头是说不出的讽刺:“说不定事情一?闹起来,马上就会有人来见我,给他扣一?个欺君之罪的帽子下去,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他不会不知道的。你说,叫他冒着这般大的风险去搏一?点虚无缥缈的名声,这怎么可能呢。”
阮琨宁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己智商上的硬伤,有点敬畏的看了看皇帝,生生的咽了口唾沫,问道:“所以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皇帝慢慢的,别有所指的道:“我听说,你那个姐姐素日里也算不上是个聪明的,人品低劣才气颇乏,只是从被伤了头之后,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灵气了起来,虽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过?在我看来,能够回头的浪子委实是太少了,哪里有这般巧,我们面前恰恰就遇上了一?个呢。”
阮琨宁突然?觉得,这个新过?来的可怜老乡在皇帝面前简直是一?只洋葱,马甲被扒了一?层又一?层啊。
她突然?觉得说话有些困难,皇帝这一?点抓的真是十分?之准确,她暗地里替这个新来的老乡捏了一?把汗,试探着道:“难不成是受了一?次伤之后……醍醐灌顶了?”
“醍醐灌顶?”皇帝笑着撇撇嘴,用手里头的那一?沓纸张拍了拍她的头,提点道:“傻姑娘,平日里一?定是没?有看过?佛法名作吧。”
阮琨宁还真的没?看过?,她对于所有的文言文都不是很?感兴趣,佛家的那些晦涩难言的东西就更加不必说了,便?直截了当的承认了:“我素来不喜欢那些,自?然?是没?看过?。”
“我就知道,”皇帝笑了笑,继续讲解道:“《景德传灯录?鸠摩罗多?》记载:阇者夜多?承言领旨,即发宿慧,恳求出家。所谓的宿慧啊,也就是说,”皇帝脸上的笑容晦暗难言,眼底闪烁的光芒难辨喜怒,轻轻的道:“从前世而来的天资,以及与生俱来的智慧秉赋。”
阮琨宁:雾草!!皇帝大大酷爱收下我的膝盖!!!
阮琨宁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所以呢?”
“所以说,”皇帝脸上的神情漫不经心:“说的难听些,也不过?只是一?个孤魂野鬼托生罢了,她啊,早就不是你的那个三姐姐了。”
阮琨宁忽然?有点心疼这个半路而来的老乡,在一?无所觉的时候,马甲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啊!
而且还是被最高?统治者给不怀好意?的盯上了啊,祝好运,真心的!
她一?脸自?己毫不察觉的敬畏看着皇帝:“然?后呢,还有别的吗?”
“然?后啊,”皇帝看着她一?脸求知若渴的神色,也觉得有些好笑,道:“我猜着,她前世应该是生活在此世之后的,不然?也不会知道我们不知晓的名作,应该是个女子,毕竟对于自?己的女子身份毫无芥蒂,还能继续以女子的身份生活下去。看她对于现在的环境适应的良好,年纪应该不会是孩童才对,可行事之间毛毛躁躁毫无章法,要么就是年轻不经事的小姑娘,要么就是一?介老妇光长年纪不长脑子,不过?我猜着,应该是小姑娘吧,不然?怎么会想着去结交皇子,苦心经营呢。”
阮琨宁双眼冒金星看着皇帝:orz!!!
这是来自?智商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碾压!!!
“蠢是蠢了一?点,不过?,”皇帝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头多?了几分?满意?,把自?己手上的文书抽了一?张递给阮琨宁:“她说的一?些东西,还是很?有趣的。”
阮琨宁见他如?此,也就没?有避讳,接了过?来,一?看就有些我艹了,这不是后世玻璃的配方吗?妹子你咋啥东西都往外勒呢!
阮琨宁想了想,心头倒是有了几分?疑虑:“既然?如?此,这些东西自?然?是机密的,她自?己只怕也是严防死守,你又是如?何得来的?”
皇帝面上的神情淡淡的:“她写的这些东西送进二皇子府上的时候,经手的是明旭的人,可是在二皇子府上负责此事的,是我的人,这么好的条件我要是都不知道,我岂不是蠢得要死。不过?话说回来,”他突然?笑了笑:“要不是因为这几个人,我还不能顺藤摸瓜,找到这只孤魂野鬼呢。”
阮琨宁大着胆子,将他手头还没?有烧掉的那一?沓纸张取了过?来,皇帝也没?有不许她看的意?思,顺势递给了她。
嗬,不看不知道,妹子大概是把自?己所有知道的名作以及能说清楚原理的发明都给秃噜出来了吧,她大致的翻了翻,又有点生疑:“她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愿意?把声音事情都说出来呢?”
皇帝轻蔑的笑了笑,道:“所有我才说她傻,你道是她向明旭求了什么吗?要他娶她,不是纳,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叫她进门。”
阮琨宁难以置信的扶了扶头,真是心累至极。
阮琨宁自?己敢于叫韦明玄娶自?己,第一?是因为自?己的美?颜,可这只是辅助条件。
最根本的,还是因为自?己出身永宁侯府,父亲与兄长,乃至于母亲外族一?家都是实力杠杠的,完全?够得上皇子正妃乃至于太子妃的,有这个底气在。
可是阮琨碧她有什么?
从永宁侯府里头分?出来,她就是一?个普通五品小官的女儿,在金陵这座大齐帝都里头,五六品的小官简直是遍地走?,至于她的母亲三夫人娘家就更不必说了,还不如?三老爷呢。
所以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叫元后嫡出的皇子明媒正娶呢?
那现在的二皇子妃怎么办,下堂吗?
打?死二皇子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吧,要是二皇子妃死了他只怕还得再娶一?个陇西李氏之女,要是敢叫二皇子妃下堂,那陇西李氏的支持要不要啦?二皇子妃生下的两个嫡子要不要啦?这些问题真的深思起来,绝对都是要命的好不好。
等等!
阮琨宁心里头突然?一?阵打?鼓,难以置信的问道:“既然?她写了这么多?东西出来,也就是说,二皇子答应了她是吗?这怎么可能呢?!”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皇帝轻描淡写的挑挑眉:“骗一?个傻子又什么难的,你要是不相信,这种蠢人,我马上就能骗十个八个。”
阮琨宁惊愕道:“她没?有问二皇子要什么凭证吗?”
皇帝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怎么都停不住,慢慢的道:“当然?有了。明旭把自?己的家传玉佩给了她,当做定情信物,也是一?个凭证。”
阮琨宁完全?get不到他的笑点,一?脸狐疑的看着他:“这有什么好笑的,说明她还没?有傻到家,知道要个凭据啊。”
可皇帝还是在笑,隔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家里头还有什么祖传玉佩,真不知道明旭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阮琨宁:“……这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