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眉梢轻轻地抖了抖,眼底的神色也有些异样,内殿的气氛异常的凝滞,过了半晌,皇后终于冷笑道:“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有话便堂堂正正的说出来就是了,何必这般含沙射影畏畏缩缩?”
“我的意思是,母后的所作所为,已经要耗尽我们的母子情分了,”韦明玄一手扶额,语气有难以?察觉的哀恸,也掺杂着难以?察觉的疲惫:“我之前曾经同母后说过的话,母后大概是公务宫务繁忙,所以?没有放在心上的,那我便再说一次吧,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心里?的位置真?的太小,除去阮阮一个人,便再也装不?下其他?,这跟她?没有关?系,哪怕没有她?,也再不?会有别人了。在我心里?,她?便是同我一体的,您能明白我的一番心意吗?母后对她?出手,便是要对儿子出手,儿子自幼学的是忠孝之道,却也不?是愚忠愚孝,有些事?情,若是真?的逼到头上,儿子也未必做不?出来。只是,您真?的要走到最后一步吗?”
皇后眼眶有些湿,静默的望着他?许久,也是黯然?神伤,许久才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痕,一字一字的问道:“在你心里?,只有这些男女情爱才是最重要的吗?你的生?母,你的母族,统统倒是微不?足道的东西,是吗?”
韦明玄也觉得眼眶里?发酸,同样静默的望了皇后许久,才伸手自怀里?掏出几封信来,随手扔到了桌子上头:“母后在深宫难免会孤寂无聊,想找点事?情做却是不?必了。委实是清闲,只管叫阿玦进来说说话也就是了,没的给谢家的几位族叔写信做什么,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只怕也是无能为力,不?但不?能替母后分忧,反倒是容易叫母后徒添心烦,离间了母子情分,也害了我与阿玦的兄弟情义。”
“你居然?截了我的信?”皇后的声音陡然?尖锐的厉害,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她?的眼神里?瞬间充斥着一种极为狠厉的光芒,喃喃自语道:“谁?是谁走漏了风声?混账东西,居然?出卖本宫!该死!该死!”
韦明玄看着她?瞬间狰狞的嘴脸,忽然?觉得身心俱疲,反倒是不?想再说什么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后,这个曾经为他?遮风挡雨,庇护着他?艰难长大的女人。
她?并没有老去的厉害,宫里?头的女人,哪怕是年华老去,也不?会变的太多?的,直到现在,她?还是可?以?称得上是端庄秀美的。
单单只看面容,她?似乎很是年轻时候的轮廓,可?是,韦明玄清楚的知道,到底是不?一样了。
现在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愿意无条件为他?遮风挡雨,关?怀备至的那个女人了。
欲壑难填,如此而已。
韦明玄没有再看皇后,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或许是他?们母子之间的最后一点温情,替皇后解了疑惑:“没有人出卖你,只是那些族叔,要比你看的更加明白罢了,他?们把你写的信,一封一封的寄给了我,”他?居然?还笑了一下:“就是这么简单。”
韦明玄缓缓的走到了门?口,只是短短的几步路,却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抬手打开门?,声音很低,像是在告别:“母后,我真?的要走了。”
门?外有一棵木兰树,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在这里?了,那时候它还没有现在这样大,只是小小瘦瘦的一棵。
皇帝从来都不?喜欢皇后,连带也不?怎么喜欢他?与阿玦,他?的年少时候,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皇后与阿玦的陪伴下度过的。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见面前这株枝繁叶茂,却不?复当初的木兰,突然?觉得眼睛发酸,想要流泪。
有些事?情,到底是回不?去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说呢,人的出身是没办法选择的嘛,男主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呀,好在过了下一章他的戏份就少了,你们的皇帝叔叔要来了︿( ̄︶ ̄)︿下一章照旧是防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