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捂住脸,呆坐在椅子上,哀哀的流眼泪。
那眼泪缓缓地划过她?面上的脂粉,两颊的胭脂,最终落在了她?华丽精美的凤袍上,打湿了凤凰的尾羽,在那上头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她?微微一笑,似乎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风华万千的皇后,眼底却弥漫着抹不去的哀凉:“明玄,母后知道?你见不得我如此,可是……可是情之一字,从来都?是没有办法的……我知道?他从来都?不属于我,也?从没有属意?于我,甚至于他厌弃我,连带着对你和明玦也?是淡淡的,可我没有办法。”
韦明玄知道?她?此刻大概只想找个人说说话,吐吐满心的怨气,也?没有打断她?,只静静地在一边听着,默不作声。
“我那时候才十几岁,先帝千秋节之际,跟着母亲到?宫里来,举手投足都?严谨有度,生怕叫人轻看了,坠了陈郡谢氏的名?声。路过承香馆的时候,看见他站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皇后缓缓地扬起嘴角,似乎还是多年前那个青涩纯然的怀春少女:“也?不知是怎么了,竟连谨守的规矩都?忘了,直到?走?过了那条路,还是忍不住回头去张望……”
她?合上眼睛,泪如雨下:“可能再不会有人知道?……我接到?先帝赐婚旨意?的时候,心里究竟……有多欢喜。”
韦明玄静默了一会儿,问道?:“母后,可同他说过吗?”
皇后擦了一把眼泪,摇头笑了笑:“他总是很忙,哪怕是在大婚初期,也?很少能见到?人,宣室殿里有批不完的折子,储秀宫里有看不完的美人,”她?一手撑腮,似乎有些自嘲的道?:“这些年过来,除去宫务与你们兄弟两个,我同他之间,竟只剩下那些虚情假意?的问候了……”
韦明玄低声道?:“母后还是看开些吧,又何必如此苦着自己呢。”
皇后轻声道?:“从锦婕妤,到?蕙嫔,到?苏贵妃,到?容妃,再到?宣贵妃,他的目光曾经落在那么多人身上,可是……独独不曾仔细看过我。”
韦明玄是亲眼见着皇后一日一日熬过来的,前世?可能不懂,品不出什么滋味,今生却是瞧得一清二楚,听皇后说了这般久,心里也?不是滋味:“母后……”
皇后抬了抬手,止住了他要?说的话,道?:“不必劝了……我委实是有些冥顽不灵,听不得劝的。”
顿了顿,又继续道?:“你求我给谢宜昉说情,叫他收了你做弟子,如今想来,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只可惜我近些年才看明白。掐着指头数了数,竟不敢想你是何时动心的,知道?你心思后,我心里便不甚欢喜,毕竟……”
皇后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经历,缓缓地道?:“先动心的那个人,总会过的苦一些。”
韦明玄轻轻道?:“母后是心甘情愿,儿子也?是甘之如饴。”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皇后伸手揉了揉额头,道?:“你且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韦明玄知她?此刻必然心情不佳,也?不必留下徒惹她?心烦,向皇后施了一礼,便退出去了。
第二日,皇帝开始了对于西?北贪墨军粮私卖军器大案的处置。
此事?发在西?北地界,西?北都?护府与驻军都?搅在里头,牵扯甚大,朝中?已经是沸沸扬扬闹了好几日了,为此闹得不可开交。
西?北素来是二皇子派系中?坚力量,给他的支持也?是最为有力的,此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叫诸皇子们都?如同闻着血腥味的狼一般,恨不能扑上去生吃了二皇子。
而此案的主犯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的嫡亲舅舅,元后李氏的二兄,西?北驻军副都?统李元坤,此人身份之特殊一被朝臣得知,就更加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了。
诸皇子的党派都?恨不能趁此良机置二皇子于死地,这些日子以来参他搀和其中?趁机中?饱私囊的折子比雪花还要?多,几乎要?把宣室殿给盖过来。
二皇子忙得焦头烂额,急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连着喝了好些日子的中?药败火,可饶是如此,也?是起了满嘴的泡,面容瞧起来憔悴不堪的很,短短几日,已像是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陇西?李氏也?是苦不堪言,只好弃车保帅,放弃李元坤了。
自断一臂总比连根拔起要?好些,定北大将军李元昌——先皇后的长兄亲自上书?,自陈罪过,哀求皇帝看在李氏一族曾为打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的面子上,好歹不要?搞株连那一套。
他知晓皇帝性情,也?不敢拿乔托大,叫皇帝毫不追究,只好舍弃二房一众,保全整个家族,只等日后二皇子登基,再观后效。
可皇帝一直都?是留中?不发,瞧不出什么态度。
今日,总算是下了结论。
李元坤死罪难逃,连带着满门?抄斩。
李元昌作为长兄,有失察之嫌,平调西?南,此后不得返西?北。
二皇子知情不报,有负君恩,被一撸到?底,撤去所有职位,回府幽禁。
韦明玄对此事?的最终结果也?还称得上是满意?的,唔,大概也?就是所谓的东边不亮西?边亮吧。
李元坤死后,二皇子算是元气大伤了,李元昌不得返西?北,也?就瓦解了陇西?李氏的根基,冷眼看着,竟是翻不了身了。
虽说如此,也?只是元气大伤罢了,却还是给二皇子留了一线希望,只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呢。
他冷冷的忖度着,如此一来,倒是比他最初估计的结果还要?好一些呢,这一个回合,也?算是大获全胜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下一章我要把男主男配一起宰有本事哈哈哈来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