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万里无云,地下光线昏暗,月亮和星辰都一览无余,就像是有人在漆黑一片的黑幕布上撒下一把碎钻,越仔细看越多。
这种安谧又放松的时刻,很少出现在黎挚兵荒马乱的生命里。
不过这种岁月静好的氛围,突然被头顶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
这声音说大也不算特别大,只是仿佛有人从高处坠落,砸在黎挚天花板上了而已。
办公楼后面不远处就是南楼高楼,黎挚顿时严肃起来,皱着眉仰头去看是不是有人跳楼。
结果一抬头,人是没看见,却发现自己头顶的玻璃裂了一道不明显的小缝。
黎挚:“……”
岁月静好瞬间烟消云散,黎挚翻身下飘窗,别好血藤和枪,透着股杀气按下电梯,在门开的一瞬间举起枪,正好对准门外的人。
“池誉?”黎挚的火气凝在嗓子里,扣扳机的手指也松了几分力,一偏头就看见散落在地上的降落伞,顿时无语。
池誉的嘴角还泛着淤青,头发也有些凌乱,也不知道是摔的还是打架打的。
“我来看你的,不是不让我蹲门口吗,就直接从上面飞下来了,怎么样,落得准吧!”
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浑然不觉黎挚此刻恨不得把他按下地上打一顿的心情。
“你……”
“你的伤怎么样了?”池誉趁机挤进电梯,一手按下黎挚手上的枪,又顺势捏着黎挚微凉的手腕把枪塞了回去,做完这些才觉得心虚,一瞄发现黎挚正用另一只手捏鼻梁,无奈又无语。
“好了。”黎挚总算缓过神,手腕挣开池誉的束缚,因为眼下过于荒唐的情况,别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么尬在电梯里,甚至都没人发现电梯压根没动,就连原本理直气壮的池誉也觉得气氛也越发古怪。
黎挚只穿了件宽松的白色打底T恤,额前的碎发也乖顺的垂着,整个人带着一股刚睡醒的猫的慵懒。池誉盯着他微微泛红的颈侧和耳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思绪也开始往不正经的地方飘,“我……打扰到你了吗?”
黎挚甩了个眼刀过去,按下电梯的开门键,径直走到小飘窗正上方的位置旁,把那一道肉眼很难分辨的裂缝指给池誉看。
池誉不明所以:“咋了?”
黎挚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堂堂南楼老大,居然会因为看星星看月亮被打断而生气。
正组织语言,池誉却突然在那块玻璃旁边蹲了下来,眼尖地发现了那道裂痕,下方飘窗上放着个没关灯的暖黄色台灯,还有旁边揉成一团的小毛毯。
他记得这块之前不是玻璃的,难道……黎挚是在这里看星星吗?
池誉盯着他的侧脸出神,远处的微光映得他面部轮廓柔和,更难和那个杀人如麻的血藤联系在一起,他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突然被戳了下。
“你打扰我数飞机了。”黎挚煞有介事。
“噗——”池誉乐了,指了指空无一物的天空,“数飞机?你说你在数星星还差不多,这哪里有飞机啊……”
被戳穿的黎挚也没有表露出尴尬,只是又指了指玻璃的裂痕,扯开话题:“被你踩的。”
“为什么要在有天花板的地方看星星?”池誉顺势在边缘坐下,晃了晃腿,“这里看多好啊,直观,也没有东西能挡住星星和月亮的光,就好像整片天空都属于你。”
黎挚的确没想过。
他自始至终都把自己限制在一个死框架里,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一直到池誉的出现。
池誉用一身独有的意气风发,强硬又蛮横地挤进这个框架,还在里面拳打脚踢,把框架打得不成样子,妄图把黎挚拉出去。
黎挚笑了笑,在他旁边坐下。
池誉仰头望天,并没看他:“十一区的气候很好,临海,总是晴天。军校在没什么人的郊外,我想家的时候就爬到宿舍顶楼数星星,数着数着就睡着了。这种时候我总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孤独的人,而是天上某颗下来历劫的星星,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黎挚没说话,眼神微变。
“Cop的天气不太好,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星星了。今天打完第二十次,洗漱的时候看见天上有星星,莫名其妙就突然想起你了。”
这一番直球弄得黎挚束手无策,可池誉又坦坦荡荡,毫不避讳地看向他。
“我说过要来看你的,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