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说:“小殿下,可还?是有人,纵使没?有这般滔天权势,也愿以一身君子骨立于千军万马前?,为心尖上那人挡风霜雨雪的。”
刘豫似懂非懂,定阳王府当日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他也是知道的,后来机缘巧合在太液池边见着她和?沈度,更是明白了几分:“文嘉姐姐说的是那位先?生么?”
宋宜浅浅绽开?一个笑:“是我心尖上那人。”
但我不愿将他再次推至这般境地啊。
她声音低到让刘豫觉着她确实是要睡着了,想侧头去看她,但帐外?忽地起?了声响,嬷嬷的声音响起?:“今儿圣上是当真高兴吧,这么大手笔,便我在宫里这些年头,还?在御前?伺候过,也难得一见呐。”
身旁的宫娥打?趣道:“嬷嬷在御前?伺候过都没?见过,奴婢们这等没?见识的就更没?见过了。”
这明着夸圣上大方,暗着夸她见过大世?面,嬷嬷听得心花怒放,掀帘子进来,指挥她们将东西一一放下,一转头瞧见刘豫睡姿不好,上前?两步要为他纠正姿势。
她脚步声越来越近,宋宜呼吸一滞,今夜能信之人到底有几个她不知道,但此事不能被人所知,便是没?发?生什么,传着传着也便是什么了。
她手在身侧微微握成拳,刘豫的呼吸声在此刻逐渐沉重起?来,甚至还?起?了鼾声,那嬷嬷见状,顿住了脚步:“也罢,今日狩猎,殿下想来累着了,由他罢。”
等他们都退出去,刘豫这才侧头去看宋宜,问:“文嘉姐姐还?撑得住么?我再想想旁的法子,一会那些人来了可就不这么好瞒了。”
宋宜摇头:“小殿下,你别去,不管是哪一边的人,你现在都得罪不起?。我现在动不了,劳烦殿下先?出去,等会便是真的有人进来,起?码和?殿下没?关?系。”
小人坚定地摇了摇头,很轻声地道:“文嘉姐姐以前?将自己最喜欢的纸鸢送给过我,只是姐姐怕不记得这事了。”
宋宜一愣,那是她最后一次入宫去伴太后,小六拉了她去放纸鸢,那纸鸢是她亲手绘的,她宝贝得紧,要将那纸鸢带出宫,还?被小六嘲笑说小气得紧,但她一从御花园出来,便看见了一个小孩,趴在树上看向她们方才放纸鸢的地方。
四五岁大的小孩,眼?里的渴望是难以掩饰的,她心一软,将纸鸢送给了他。
她那时甚至不知道这位便是十三皇子,毕竟当时那孩子无?人照看,也看不出来贵气。却不想一只不值一文的纸鸢,倒叫他记到了今天。
宋宜心下微微感?念,想要出声,帘子却突然被人掀开?了,门?口伺候的宫人拦着:“这是做什么?扰了殿下休息,你们担待得起?么?”
那人目光在帐内逡巡一圈,见无?异样,才道:“今夜进了贼人,我们也是为着殿下安全,还?望恕罪。”
那人退出去,刘豫刚松了口气,却听嬷嬷又出了声:“诶,你怎么又回来了?”
帘子刚被掀起?一半,宋宜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尔后外?头起?了骚乱,那人也半途而废退了出去,她轻声问:“殿下,去看看是我爹么?”
宋嘉平未带兵马,是一人一马来的,手下亡魂无?数的名将于马背上环视一周,手掌在腰侧佩刀上,杀气凛冽的眼?神震慑了一众人,不明就里的多数北衙将士不知他意欲何为,两方对峙,胶着不下。
刘豫在此刻悄悄出了帐,吩咐伺候的宫人退下。
四下静谧,无?人动作,他这一丁点的动静便显得格外?明显,宋嘉平目光扫过来,他眼?珠子转了转,也不见动作。宋嘉平却会了意,翻身下马,冲为首的禁军道:“小女将府上重要之物带走,急用,赶着来取,还?望将军恕罪。”
那人愣了下:“那王爷派人通禀一声,末将自会放行,何故擅闯?”
宋嘉平冷冷看他一眼?,不再客套,倒令他一哽,说不出话来,但又不敢明着同他针锋相对,只好命人各归各位。
见人还?没?散尽,刘豫迎上来,似是有些喜欢他那匹马,大着胆子想去摸摸,却又怕被伤了,瑟瑟缩缩的,宋嘉平朗声一笑:“小殿下既然喜欢,明日我派人从营里送一匹良驹过来便是。”
半大的孩子欢欣雀跃:“真的么?谢过王爷。”
巡防的人“嘁”了声,边暗骂着没?出息边走远了,暗怀心思的人也知既然宋嘉平到了,今夜自然不成事,各自退下了。
宋嘉平将他抱上马,在附近转了几圈。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刘豫下马,悄悄带他绕进了帐。
帐内无?人,听见脚步声,宋宜下意识地将身子往下一缩,宋嘉平轻声唤了声:“婉婉。”
等他走近,她看见是她最能全身心信赖的父亲,整个人都忽地放松了下来,晕了过去。
宋嘉平环视了一周,这般带她出去实在是扎眼?,刘豫会意,先?一步道:“让文嘉姐姐睡这榻吧,今日方扎的帐,我只躺过这半侧,王爷小心些别碰上就是。”
宋嘉平什么也没?问,只是躬身将她抱起?,轻轻放在榻上。
他直起?身子,摸了摸眼?前?这小人的脑袋:“殿下想学几招功夫么?”
刘豫知既然宋宜在此,他今夜便不好再待在此处,于是点了点头。
宋嘉平带他出了帐:“让她安心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