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很热闹,小胖原本就是一个活泼的孩子,见到他们牵着手走进房间,很开心?地跑了过来。
“哥哥姐姐已经成亲了吗?”
他满眼好奇地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指。
陆见微饶有兴致地抬眸看着殷诀清,等着他回答。
殷诀清低头,另一只手摸了摸小胖的头,“对。”
小胖更?新奇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了看两个人,鼓了鼓腮帮,“可?是哥哥,你在山洞的时候对姐姐一点都?不亲近啊!”
陆见微笑了一声,眉眼携着笑意等殷诀清说?话。
殷诀清收回了抚摸他的手,半晌,他说?:“因为?姐姐生病了,却不听话好好休息。”
陆见微:“......”
她配合他演出,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啊啊啊”了几声。
确实说?不出完整的话。
一时间,堂内的几个人看着他们二人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同情与可?惜。
被仇家追杀没出可?去,一个重?病,一个哑巴,可?再看这两个人,不论?是长相还是气?度,都?不是一般人。
殷诀清状似爱怜地抚了抚她鬓角处的长发,这才牵着陆见微走到了饭桌前。
王婆的手艺确实很好,尤其是在陆见微遭受了殷诀清的黑暗手艺教训之后?,更?是对这样的美味十分珍惜。
小胖还不忘记在旁边问:“哥哥,我说?的没错吧?婆婆的手艺是不是超级好!”
他一边说?,一边用自己刚刚啃完骨头的手比划伸展比划了一下。
殷诀清会心?笑着点头。
小胖的父亲看着殷诀清时不时皱眉,缓了好一会儿,才问:“这位公子,不知令尊如今何在?”
殷诀清没想到会有人问这个问题,顿了顿,“家父已亡故。”
男人也没料到会得到这个答案,“是我唐突了。”
殷诀清摇了摇头,“无事。”
男人并没有因此?停止询问,他等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不知可?否告知令尊名讳?”
陆见微手指紧了紧,扭头看殷诀清,他正好也转头看向她。
桌下,殷诀清要抽走自己的手指,被陆见微紧紧攥住,他垂眸,她露出娇艳笑靥。
“家父殷临。”
“可?是本名殷清越,表字临?”
殷诀清默了默,随即点头,“确实。”
这时,连同王婆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着殷诀清的眸光闪闪。
不管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族,至少可?以肯定,殷诀清的父亲同他们不是敌家的关系。
陆见微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些,抓着殷诀清的手指也松了下来,却没感觉到殷诀清有收回手的打算。
房间并不大,七个人围在一起正好,男人与女人对视一眼,才沉沉叹了口气?,语气?高扬又激动,却压抑克制了些,“孩子,我是你叔父啊!”
殷诀清沉默,没有立刻应答。
陆见微默默低着头吃饭,也没有说?话。
等了一会儿,男人又说?:“孩子,你父亲从我巫族失踪只是孩童,那?时我也不过十岁年龄,而今,你竟已这般大.....”
他的声音满含怅惘,又是失落又是高兴。
陆见微等着殷诀清说?话。
可?是殷诀清只是淡淡笑着,并没有说?话。
堂内气?氛有些沉默,王婆见此?,“嘿呀”了一声,“吃饭就吃饭,说?这些做什么?”
说?着,她给殷诀清碗里夹了一块鸡肉,“公子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殷诀清看着那?块鸡肉,浅浅皱了下眉头,陆见微反应飞快地将王婆放在他碗里的肉放在自己碗里,手指指了指鸡肉,又指着殷诀清摇了摇。
意思?是,他不能吃肉。
王婆笑了笑,“我老婆子不知道,那?夫人你多吃点呀!”
陆见微笑得眉眼弯弯,将鸡肉喂进嘴里,点点头,又给王婆也夹了一块。
农家哪有那?么多忌讳分公筷布菜,关系上也不分你我,一双筷子一个碗两个人吃都?是常有的事。
殷诀清看似不怎么在意,其实心?里还是不习惯,不然也不会饭桌上这么长时间都?只吃白?饭。
陆见微一直注意着,才能反应那?么快。
好在她的行动并不是毫无效果,殷诀清对她的态度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下来。
吹寒公子对待长辈惯来尊敬,何况还是好心?帮助他们的人,再怎么心?里不舒服,也总不至于在饭桌上给人尴尬。
只是要让他委屈自己,又确实太?艰难了些。
陆见微现在就好像是一朵替心?上人排忧解难的解语花——还顺便能多吃几块肉。
她从昨天就没好好吃东西,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点,摸了摸有些鼓起来的肚子,她手指捉着殷诀清的手指把玩。
殷诀清吃了一半,放下了筷子,轻声问:“我去找药,你在这里等我。好么?”
陆见微停顿了下,抬眸对上殷诀清温柔的目光,恍惚了一瞬,点头,“好。”
殷诀清得到她的答案,再次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才站起身,走出去,对正在院子里跑的小胖说?:“哥哥要去给姐姐找药,小胖可?以陪我再去山洞一次吗?”
小胖重?重?点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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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收拾了剩饭和碗筷,留下陆见微跟族长与族长夫人坐在桌子前。
族长绷着一张脸,除了之前面对殷诀清时候有些许失态,如今又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模样。
他倒也理解陆见微不能说?话,也知道殷诀清留下陆见微的用意。
——殷诀清不打算认他这个叔父。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既然这么决定了,那?族长自然也不是非要认。
只是陆见微很好奇,她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字,“族长,既然父亲丢失你不过是十岁,你是如何认出吹寒的?”
族长叹了口气?,“他同二太?爷实在是太?像了。”
“我巫族在此?居住已有几十载,这些年人员逐渐凋零,可?在几十年前,我巫族也是大族,旁系零枝有上百口人家,当年二太?爷执意要从这里离开,没想到出去后?就遇到了劫匪,一家十几口都?遭遇了不测,我们去收敛尸首,却发现没有清越的,便猜测他还活着。”
“那?之后?,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只当他是出了意外,可?到底不知其所踪。”
陆见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里可?还有那?老人家的画像?”
族长面容深沉,点了点头,“有的。”
“等吹寒回来,我便同他一道去看看罢。”
族长脸上欣喜乍现,“难为?姑娘大义!”
陆见微写:“我是吹寒的妻子,族长是长辈,唤我微微即可?。”
族长不停点头,神情的激动再没有压抑,“微微好,微微好。”
这边说?完,殷诀清也和小胖回来了。
见她坐在餐桌上等他,殷诀清怡然地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我带你去煎药。”
陆见微点头。
殷诀清在她站起来后?,对族长同族长夫人微微颔首,同她一道往厨房去。
确认殷诀清和陆见微都?不再留在这里,族长夫人长长吁了一口气?,“我看这两个人不是什么简单人,你确定我们能留下他们?”
“就算留不下他们也必须留下。”
族长笑了一声,低眸看了看桌上未干的字迹,再看了女人一眼,“你最好安分一点,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族长夫人手指紧攥,咬着牙,闷声:“知道了。”
族长才站起身,撩了撩衣袍,走出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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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走到厨房,王婆刚洗完碗筷,见两个人进来,十分意外,笑着问:“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殷诀清将手里的药放在灶台上,轻咳了两声,“我来为?夫人熬药。”
王婆“哎呀”了一声,“我都?忘了小夫人还生着病呢!不然就我给夫人来熬药吧!”
说?着,她就要拿过那?叠药。
殷诀清手掌放在药袋上,“多谢王婆,还是我同夫人一道罢。”
他语调轻轻淡淡,可?王婆看着他们的目光满意又欣慰,“年轻人果真是感情好啊!”
“那?行,你们在这里熬药,我这把老骨头就先出去了!”
殷诀清和陆见微颔首,目视着她离开。
一直到殷诀清再听不到王婆的脚步声,殷诀清才猛地咳嗽起来,陆见微抚着他的脊背,扶着他坐下,又从灶台边的暖瓶给他倒了杯水,一点点喂在他嘴里。
好容易等殷诀清缓过来一点,却因为?她去放水碗,差点瘫在地上。
陆见微眼疾手快地将他的胳膊扛在肩上,抿着唇蹲下身,“好点了吗?”
殷诀清又咳了两声,缓缓点了点头。
等了等,身体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可?以了,放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