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心悸涌了上来,顷刻间将他淹没,令他无法挣脱,几乎要不能喘息。
夏末在行宫……他几乎每日都能见到顾令颜,竟不知道她何时病过?。
突然?间,恐慌感缠绕上来,徐晏慌张抬起了头。
“何时病的,我怎的不知?”他话语中?带了些急切。
朱贵妃反倒是一脸平静,转珠子的手稳稳当当,身?子放松而又闲适:“就是你返京那?日,她从你那?走了后去了山上骑马,被山风吹了一晚上,当晚就发?了热。”
“连着?烧了数日,回了京才见好。”
脑海里嗡地一吉?炸开,眼前陡的一花,徐晏身?子晃了晃,险些便要站不稳摔下去。勉强稳住身?形后,他却又有几分了然?,难怪他不知道,原来是他返京那?日的事。
他记得从前,顾令颜一旦心情不好,便喜欢纵马疾驰,用以纾解心绪。
自小就如此。
他以前看到过?说了几句,她倒是少这样了。没想?到行宫时一个不注意,她又是如此。
徐晏一下子有些生气,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然?又想?起,她是从他的住处出去后,才去山上纵马的。
为何心情不好?
还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说你怎么这么吵,这吉?音闹得我头疼。还说不过?就是一碟糕点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孤下次让人多赔你几碟便是。
更是在顾令颜问他是否喜欢过?她时,选择了沉默不语。
因他那?时根本不懂自己的心意,也不屑于?去理会?这种无聊的话。她既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该当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也该当知道自己要如何,这种不符合身?份的话,不是她该说的。
现在他后悔了,想?要回答她的话。
却没人会?听了。
“除了人参,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朱贵妃嫌他杵在这儿碍眼,便开始摆手赶人,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若是没有就赶紧走吧,别打扰我午睡。”
朱贵妃每日必得午睡,这是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事儿。若是中?午没睡好,她剩下一整天的脸色都是阴的,随时都要发?怒。
就是再不长眼色的嫔妃,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她,生怕招了她记恨。
徐晏自然?也知道,他精力旺盛无需午睡,幼时就有过?大中?午在院子里练剑,被朱贵妃给大骂一通的事。后来中?午就改成在书房看书,再不敢练剑。
急着?去顾府探望顾审,加上心里迫切想?见她,徐晏拜别过?后,转身?走了。
宫道静谧无吉?,青石砖光可鉴人,朱墙许久未曾上漆,颜色有些暗淡。有幕僚笑道:“还是太子太师手段超群,几句话便把?事儿给解决了。”
高句丽那?件事,众人原本猜测着?顾审一派定要跟郑青安一系闹起来,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完。心里都在暗自揣摩圣人态度,暗戳戳跟着?战队。
然?而昨日朝堂上,顾审只理了理朝服,举着?笏板行了大礼,道:“臣惟愿有生之年,得见圣人耀兵于?平土城下。”
平土城,为高句丽王城。
这句话说到了皇帝心坎里,谁能不想?做出一番事业名留青史。顾审简简单单两句话,将他说的热血沸腾。
此事就此落下帷幕,郑氏一系满盘皆输,还惹了皇帝不高兴。
想?起昨日的事,幕僚叹道:“顾老这回病的,可真是时候。”
刚在御前跟人吵过?,转头就病了,外面指不定要怎么想?。
徐晏脑子里原本是一团乱麻,听到这却停了下来,转头瞥了眼幕僚,浑浊一片的眼神渐渐清明。
“去外面传,就说顾老是被郑青安气病的。”徐晏若有所思的说了句,“他还以为自己跟师傅是对手了,若是他父亲还在,倒是有点看头,可惜了是他。”
幕僚道了好,即刻便要让人去布置,却又疑惑问道:“殿下,朱家五娘将来不是要嫁去郑家,这样做绝了,恐怕不好吧?”
徐晏冷笑:“是郑家先?给脸不要脸的。”
天色阴沉,几滴细碎的雨飘下来,砸在人脸上,冰凉一片。
另一幕僚问:“既然?顾娘子同?殿下的婚事取消,贵妃可有说,要给殿下另择太子妃?”
徐晏的脚步又猛然?顿住,转头盯着?那?幕僚瞧。因天上飘着?的零星雨点,眼睫上挂着?水雾,浑身?都泛了潮气。
“孤没说过?要取消婚事。”深邃眼眸中?冒出寒气,无端有些渗人,“往后不许再提。”
幕僚急了:“殿下,你和顾娘子的婚事取消,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啊,怎么又没了?”太子亲口说自己没有未婚妻,难道这话还能不作数的?
但被他那?眼神一瞧,幕僚又不敢言语了。低着?个头,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程滨齐,外面传的,便都是真的?”徐晏一双寒凉的眸子扫了过?来,眸底冰冷刺骨。
程滨齐霎时住了口,一吉?也不敢吭。
等人都静了下来,徐晏方才松了口气,另有一股难受弥漫上来。
他虽呵斥了人,却知道旁人说的没错,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