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盛溪回的晚,连累的慕君华歇的也晚,青梅便吩咐春梅他们早起不要吵醒他,是以慕君华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日中了。
屋内的窗帘并未卷起,因而光线并没有那般明亮。慕君华睡的有些懵,揉了揉眼睛,又眯了一会儿才喊青梅进来。
青梅估摸着慕君华睡的时间,一早就在外间候着,此时听到慕君华唤他,便让画书和画扇端了洗漱的清水跟着他一起进去。
青梅掀帘进来看见慕君华懒懒的靠在床架上,一袭青丝随意的披散着,睡眼迷蒙的样子,忍不住笑问:“公子今日歇的可还好?”
慕君华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这两天睡的有点儿多,都散劲儿了。”
“您都好久没睡这么香了,看来英哥煮的这个安神粥还真有几分效果。”青梅走到窗边把窗帘勾起来,窗外明烈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窗纸冲进了屋里。
陡然明亮的光让慕君华的眼睛有些不适应,条件反射的抬手挡了挡光,眯眼问道:“怎么天都这么亮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可不是该这么亮了么,这会儿都巳时正了。”画书一边给慕君华拿衣服扭头笑答。
“巳时正?”慕君华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反问道,他往日即便睡再晚也从不贪睡赖床,卯时便会起床,今日竟然一口气睡到这个时辰。“你们怎么不叫醒我?”慕君华皱了皱眉头埋怨这几个人任他就这么睡了这么久,一边麻利的下床洗漱。
青梅和画书画扇相互看了一眼,打趣道:“公子这可是冤枉我了,可不是我不叫你起床,而是有人呐心疼您睡不好,昨儿特意吩咐了早上不要喊醒您,让您睡个饱。”
他这一说,慕君华登时就反应过来这定是盛溪吩咐的了,心中不禁的一暖,埋头洗脸掩饰自己的发红的面颊。接过画扇递过来的面巾擦过脸才又欲盖弥彰的数落道:“你们几个真是越发不像话了,一个个的胳膊肘都向外拐。她这还没到慕家呢,你们倒好,先认了主了。”
画扇接道:“这怎么能叫向外拐呢,她可是马上就要成为咱们府里的女主人了,再说咱们是看她心里向着公子才听她的呢。”
慕君华瞪他一眼道:“你这小蹄子,净是胡说。”只是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却让他这一眼毫无半点儿威力。画扇几个人相视而笑。
“画扇你去厨房把虾饺和荷叶羹端过来。”青梅一边吩咐画扇做事,一边帮着慕君华系腰带。又说道:“公子,这马上就要午时了,您就先少吃点儿垫垫,不然中午该吃不下了,裴姐回来了,祥叔可是让厨房准备了不少好吃的。”
慕君华正整理衣襟的手停了下来,看向青梅问道:“裴明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青梅笑说:“昨个夜里回来的,今儿一早上就去给各个铺子里派货了,看您睡着就没喊您。”
“派货也不急这一时,她那么晚回来,怎么不让她好好歇歇?”
“派好货再好好歇几天也是一样的,再说她要不去回头您又要忙活了。”青梅仔细帮慕君华理着头发说。
“她在外面奔波两个月了,我若还不让她歇着你不心疼?”慕君华打趣道。他虽然大龄未婚,可不代表他不懂儿女情长。青梅心里钟情裴明,他是知道的。每次青梅看到裴明,眼睛里都闪着光,那情意是掩饰不住的。
青梅听慕君华这么打趣他,顿时羞红了脸,掩饰道:“她给公子做事天经地义的事儿,我干嘛要心疼她?”
慕君华转身拉住青梅的手,认真的看着他说:“这些年委屈你了,我未曾婚嫁,连累你的婚事也耽搁了。”
青梅的眼圈有些红,他能得慕君华这样的好主子心里也十分惜福,回握住慕君华的手哽咽道:“公子,您说的哪里话,您待我宽厚,跟着您我是享福呢,我不委屈,一点儿也不委屈。”
当年慕君华被赶出慕家,一无所有,最落魄的时候青梅都依然追随着他,这份情义慕君华一直记在心里。是以他们虽是主仆,慕君华心里却是把他当作亲弟相待。如今他自己的婚事有了着落,自然也想着为青梅找一个好归宿。
“这次裴明回来,年前就不让她出去了,让祥叔为你们把婚事操办了。”慕君华含笑说。
青梅却有些发愁的锁着眉,他明里暗里没少暗示裴明,可却从没得到过她的回应,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他没底。青梅支吾着说:“公子——您别取笑我了,裴姐怕是看不上我这样的。”
慕君华伸手捏了一下青梅脸道:“说的什么话,我们青梅人生的好看,又能干,她若得了你这么个好夫郎,那是她的造化,怕是做梦都得笑醒。你就别忧心这个了,我和祥叔自会为你做主。”
“公子——”青梅心里又愁又喜,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午时,天空的太阳有些毒辣,裴明头上的汗水顺着头皮流在两颊,流进脖子里。她用系在手腕上的毛巾胡乱擦了两下便继续赶着派货。
终于把货派发到各个铺子里,只剩下最后一车,六斤用衣袖擦了把汗,叉着腰,喘着气问道:“姐,这车要送去哪个铺子里?”
裴明看看这满当当的一车货,想起自己牵挂的人,那个勇敢坚韧,风采卓然的男子,她的眼神不经意间变得温柔起来,说道:“这车不卖,拉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