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宗抓起宽松的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苦笑道:“施主说的那是武僧,在下不过一介苦行僧,自然不懂武力。”说着他深提了一口气,铆足全身力气将瓦片用力往上一拔,终于连瓦带钉都拔了出来,“施主,行了。”
馒头看着从头顶泻下的一大片亮光,差点兴奋的手舞足蹈,连忙试着将两手抓住屋顶的缺口,使劲将身体往上提。
“和尚,别光看着啊,搭把手!”他挤着脸憋着劲,咬牙冲萌宗喊了一声。
萌宗点点头,连忙伸手去拉他。
可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绝儿这间屋子的屋顶经历了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本就有些不结实,根本经不住两个大男人在上面折腾,萌宗才刚一使劲,就听到身下瓦片“蹦”的一声,如火烧铁锁连船一般,哗啦一片全都碎裂了。
馒头大惊失色,就这么眼看着萌宗连人带瓦整个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了下来。
只听“啪”的一声,两人打着滚一并从桌上摔了下去。
馒头抬起头,惶然的看着屋顶上破开了一大片,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道:“这下好了,给这屋子又开了一道门,要是绝儿回来看到了,肯定会杀了我的……”
萌宗揉着被磕红的脑门,从馒头身上爬了下来,看着头上的青天忽然爽朗一笑:“善哉善哉,这下出去就方便了。”
馒头冲他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手,丢下他重新站在了桌子上,自己一个人没怎么费劲就从屋顶爬了出来。
萌宗也连忙起身,学着馒头的身法钻了出去。
馒头走下木梯,踏踏实实的站在了地上,才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是从屋子里出来了。
他回身看了看紧随其后的萌宗,仔细端详过后才发现他与自己想象中的和尚形象有不少偏差。
“你长得这么干净好看,干什么不好,干嘛去当和尚啊,吃不了肉也娶不了媳妇。”馒头惋惜的摇了摇头。
萌宗被他看得脸颊一红,忙“阿弥陀佛”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馒头笑了笑,想着萌宗帮了他,他也得知恩图报,冲他摊开手说:“装水的东西给我,我帮你去后院打点水。”
“多谢施主。”萌宗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取下系在腰间的水壶递给了馒头。
馒头接过水壶,注意到他腰上还系着一个葫芦,便好奇的问:“不把葫芦里也装点水?天这么热,你在外面行走,水可是喝得很快的。”
“不了。”萌宗握起葫芦婉拒道,“这个葫芦不是用来盛水的。”
馒头无所谓的抿了抿嘴,心想着自己还要去找绝儿,也没工夫和萌宗闲聊瞎打听,拿起水壶就冲到后院给他灌了满满一壶水。
两人各取了所需,一起走到了桃树下。
馒头猜想绝儿肯定是跟着邓恭去了周村,只是他不怎么识路,本想寄希望于萌宗,可一想起他外乡人的身份,只怕连自己都不如,便草草跟他告了别,独自往前走去,准备去问路人。
萌宗拿出水壶喝了一大口水,喝完之后虽然还是觉得有些渴,可他怕一次喝太多剩下的不够路上用,便忍着渴意收起了水壶,朝着跟馒头相同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之所以路过这里并不是偶然,而是受到腰间葫芦的指引而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萌宗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赶驴,回头一看,原来有人赶着空驴车走了过来,可能是刚从镇上做完早市的买卖回家的。
萌宗站到路边,拦下了赶驴的糙黑汉子,友善的问道:“施主,请问附近哪个村子这两天死过人?”
汉子一见问路人是个体面的和尚,当下便敬畏了起来,想了想之后客客气气的说:“咱们村前几天刚死了人,还办了阴婚哩,大师问这个做什么?”
“这就对了。”萌宗沉眉低目,冲汉子点了点头,继续问:“敢问施主住在哪里?”
“周村。”汉子打量了萌宗一眼,见他鞋上满是泥灰,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便好心提议道:“大师若是要去我们村,我可以捎你过去,正好车上的货都卖完了。”
“阿弥陀佛,那真是麻烦施主了。”萌宗笑着鞠了一躬。
汉子见状连忙扶住了他,不好意思的说:“顺路而已,大师言重了,现在世道不好,只求佛祖多多照应咱们这些贫苦人家。”
“那是自然,施主只要多行善并会结善果,佛祖眷顾,福气自然就会来,日子便会越来越好。”萌宗笑着说道。
“是是,大师说的是。”汉子虔诚的点了点头,将萌宗请上身后的板车。
正在这时,一直在前面偷听两人对话的馒头却不请自来,连声招呼也没打也跳上了板车,搭着萌宗的肩膀,冲他“嘿嘿”的笑了笑,然后没羞没臊的对惊讶的看着他的汉子说:
“大哥也顺路带带我吧,我和这个和尚是一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