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宁王这陂州一行,冯塬目的并不止于此。”
纪棠点?点?头,发现赵宸,对他们有影响吗?有的!他们这会正抢着?往牟县赶去,连甘州城都不打算进了,就生怕被赵宸那家伙抢在前面。
“你是说,冯塬利用?赵宸引我们仓促过去,而后伺机而动?”
自己安排人手,或者通知刘黑思?
要知道,这刘黑思可?不是段天佑。
而一个赵徵意义可?太大了,连皇帝都得顾忌。
沈鉴云点?头:“或许如此,或许不止如此,只引诱之意必有!”
至于具体冯塬的目的是什么,这是否就是最后一环,目前线索太少?,难以分析。
不过沈鉴云却对擒拿内鬼给?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
他微微一笑:“若殿下仍成此行,不妨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
纪棠没有再多?说,沈鉴云也没有多?问,暗部和明面军政是两个体系,就算亲如柴兴,赵徵的亲表哥,也不会去打探分毫。
沈鉴云自然是有分寸的,和纪棠赵徵就“将计就计”讨论了几句,他就起身?告退,施施然出?去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啊。
“阿徵?”
她询问看赵徵,赵徵点?点?头。
两人详细商量了小半个时辰,船就进入甘州地界,然后柴义就到了。
“主子!”
柴义一身?深蓝色扎袖便装,单膝跪地见礼。
他接到赵徵的飞鸽传书后,连夜出?甘州城往这边赶。
赵徵问:“如何?”
柴义摇头:“五人并无异动。”
“卑职无能,请殿下恕罪!”
这五人,自然是黄汉、封平、李贤、荷尚丰及孙承玹,这五名嫌疑人。
这五人初到密州拜见赵徵,经过查问“没问题”之后,赵徵就将他们召了回来,没有再放往池州。
这个调动也算正常,毕竟皇太子已经不在了。黄汉五人在暗部位置也不低的,次于柴义张惟世陈达,和刘元他们同级,不过刘元等?常年在暗部总部,而黄汉五人则会跟随主子,监控和负责主子所在区域的暗中事务。
皇太子去池州,他们也跟去池州;现在皇太子没了,赵徵在密州,那他们召回密州很正常。
赵徵把?他们召回来,放在密州,和后来的上?雒甘州。表面和从前一样,但实际他命柴义安排人手监视。
现在看来,这个内鬼熟知暗部运作,是自有一套避开监视传递消息的法子了。
“无异动?”
赵徵冷冷一笑:“那就让他异动起来。”
……
当天,纪棠就开始准备了,而要开始动作之前,她还见了李贤、荷尚丰和孙承玹一面。
赵徵召来的,这三人跟着?赵徵一起去的陂州,嫌疑其实比黄汉封平更?大一些。
如今顺利回来,又去牟县,召他们前来吩咐一番,是正常事。
赵徵把?五个人分成两拨,届时看冯塬的消息灵通程度至少?可?以锁定一拨。
“卑职见过殿下!”
跪地“啪”一声脆响,声音铿锵有力,纪棠望过去,是三个矫健青年,李贤瘦些内敛,生得不算英俊,但一脸正气,是个很精神的小伙子。
而荷尚丰浓眉大眼,三人中最俊,也最高大,身?姿很挺拔,神态极恭敬。
孙承玹矮一些,脸偏瘦,精瘦灵活,看外表就是个暗探好手,但眼神不见飘忽,毕恭毕敬。
是三个看着?很不错的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估计也就二十六七,只可?惜,这三人之中,很可?能有个背叛者。
赵徵叫起三人,勉励几句,然后告诉他们,接下来不回甘州,先赶往牟县,三人工作照旧。
三人齐声应下,恭敬告退。
这三人将继续在大船所在之地前后策应,却不在船上?,而赵徵的脸,刚才已让三人近距离看清楚了。
当夜,半新不旧的商船沿着?雒水逆流而上?,离开了甘州,进入茂州。
顺利的话,将会在五天后抵达牟县。
然就在次日黎明前,赵徵纪棠在船上?留了替身?,然后悄然离去。
柴义装的赵徵,赵徵经过一年,长高了很多?肩膀也宽了很多?,身?量已经和柴义差不多?了。
至于装纪棠的,则是六子。
纪棠亲自给?画的妆,柴义本来就很有功底,她再演示几遍修容的窍门,对方很快就掌握了。
后面两人若有需要补妆的,他自行就能解决。
……
清晨,短暂补给?米粮的半旧商船离开码头,在晨光下的粼粼河面上?越去越远。
赵徵纪棠沈鉴云站在码头外面的人群之后,静静看商船渐渐远去。
“先投个客栈吧。”
纪棠回头左右看看,选了一家,他们得等?一等?,等?刘元他们到了再出?发。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车,就近选了客栈要了三间房。
赵徵心?情并不好,见过孙承玹三人后情绪更?差,纪棠开门进来时,他正立在大开窗户前,冷冷看着?有些浑浊的江水。
“你起来干什么?赶紧去躺着?!”
赵徵当初那伤太重了,尤其后背,差点?把?整个人劈成两半。现在虽然伤愈,但每逢换季或天气骤变的时候,经常会疼痛难忍。
他前日旧伤复发,喝了药好了些,但昨夜又开始发起低烧。
纪棠要客栈开房,除了等?人,更?重要是想让他休息一下的。
纪棠赶紧把?他拽回来,把?窗扇合拢,让他躺床上?去,她探了探他额头,比昨晚还要烫一点?。
“快把?粥吃了,缓缓就喝药。”
粥和药都是纪棠去厨房盯着?人弄的,否则有点?不放心?,不然也不会让他吹这么久冷风。
七月末的清晨,江畔的风已有些微凉了。
赵徵头有些昏沉,靠在床头把?粥喝了,他情绪明显有些低迷,歇歇等?吃药的时候,他喃喃:“阿棠,我这两日都梦见了阿兄和父亲了……”
纪棠默了半晌,柔声安慰:“咱们肯定能替他们复仇的,他们在天之灵,见你好好的,才能安心?。”
赵徵侧头看她,没有点?灯的小客房有些昏暗,她目光温柔似水。
他心?里一酸,差点?落泪,无限阴郁压抑在这一刻尽数化作委屈,他慢慢靠过去:“阿棠……”
诶,他压力实在有点?太大了,纪棠拍拍他的背,温声说:“这次咱们不是设计得很好么?肯定能把?暗部这人揪出?来的。”
不管冯塬算计什么,这回他们将计就计,先用?“诱”计把?人套出?来。
只要打开了缺口,后面肯定比之前容易的。
冯塬是厉害,但纪棠从不觉得己方比对方差!
“先把?药吃了。”
纪棠把?药碗端给?他:“不管怎么样,先把?身?体养好是必须的。”
不管大夫还是御医都说了,赵徵这旧伤务必好好养,若注意保养的话,将来会渐渐好起来的,这种天气预报般的症状就会逐渐消失。
但若反之,则会越来越差,甚至影响寿元。
“你答应过我的,还记得不记得?”
“嗯。”
纪棠接过空碗,拍拍他:“把?上?衣脱了,我给?你搓药油!”
赵徵闻言一顿,抬头看她,纪棠站起把?药油翻出?来,斜了他一眼,“怎么啦?”
“……没,没什么?”
赵徵坐直,慢慢把?上?衣脱了。
他这个药油是特制的,后背的伤口他自己没法搓到,加上?他低烧情绪也比平时低落,无措了一下,还是慢慢解了上?衣,趴在床上?。
他有些昏昏沉沉,半闭着?眼睛,感觉纪棠坐在床边,瓶盖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双温暖柔软的手带着?湿意按在他的脊背上?。
纪棠这活儿挺熟练的,她以前也给?他搓过很多?次,上?辈子野营男男女女挤一帐篷都是常有的事,在她看来这真不算什么。
沿着?外翻的巨大伤疤往上?用?力搓,赵徵很快感觉到伤口发烫,那种砭骨的疼痛终于轻了起来,耳边还听?着?她絮絮叨叨安慰他的话语。
温缓极了,他的心?也暖了起来。
赵徵绷紧的肌肉和神经终于放松了,等?纪棠搓完药油,他阖目趴着?,似乎睡了过去。
那就好,据纪棠所知,他这两天都没睡好。
她轻手轻脚下来,抖开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还掖了掖。
轻缓的脚步声离开内室,她怕吵到他,把?东西都挪到外面收拾。
但纪棠一起身?,赵徵眼睫动了动,就醒过来了。
他刚才也没睡实,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她起身?了。
赵徵没有动,身?上?盖着?的,是她轻柔又精心?给?他掖好的被子。
侧耳倾听?她的动作,他慢慢把?手从被子里伸出?去,落在她刚坐的位置上?。
这里还暖暖的,留着?她的体温。
赵徵慢慢摸索着?,直到温度渐渐变冷,他仍舍不得挪开。
他侧脸轻轻蹭了蹭枕头,情绪在她的柔声温语安慰下,变成一泓涓涓淙淙的流水,他轻轻嗅了一口空气中残余的淡淡青草气息。
脊背被搓过的地方还滚烫着?。
赵徵虽没经验,但他不笨,他知道他那油然而生的喜悦意味着?什么。
他喜欢她。
极喜欢极喜欢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或许早有了预兆,在知悉她是女孩那一刻,他的所有独占欲和种种强烈的情感都发生了质的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的感情基础,这样的经历,徵崽怎可能不喜欢不执拗呢?他只有她了
啊啊啊今天是超级肥肥的一章!爱你们~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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