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眼睛闪闪发亮的样子简直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邵昀低头笑了笑:“是。”
“马上就是申请季了吧,你打算申请什么学校?”
“我读经济学PhD,最想去的肯定是芝大和麻省。不过这两所学校PhD项目每年录取人数好少,录取华国本科学生就更难了。我问了学长学姐,历年首大和景行的经管学院学生申请也很难中,所?以和哈佛、普林斯顿还有耶鲁都是需要求神拜佛那一档的。”
邵昀原本低垂眼睑在安静地听她说着,忽然笑着问道:“所?以芝大和麻省是你的第一选择?没有普林斯顿?”
时欢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喂,我也没有崇拜到盲目啊!读书这种事肯定首先考虑适合自己的呀。”
和当年一样。
没有为了上首大就选择不那么喜欢的专业,虽然心里有遗憾,但是在“和周箨读一所?学校”和“读自己最喜欢的专业”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邵昀端起桌上的清酒抿了一口,毫无来由地觉得有些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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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GRE成绩之后,时欢觉得自己似乎愈发受到命运的眷顾。本科期间和本校教授写的两篇论文陆续发表,发给感兴趣领域的美国学校教授的邮件也有了回信。对方在面试后就邀请了她加入自己的科研项目。
周箨还超级有耐心地帮忙反复修改她的申请文书和简历,教她如何去提前和想申请的学校的教授沟通。
总觉得学业上顺畅无比、人际交往也很开心的女生变得越来越活泼乐观,再也不苦哈哈地在中午下了班之后冲进便利店随便买点速冻食物充饥,而是时常跟着邵昀去扫荡公司附近的餐厅改换口味,直到实习接近尾声。
“你走之后我就没有饭伴了。”邵昀走在她身旁一起回大厦,“你毕业前这段时间忙不忙?我可不可以经常去景行找你吃饭?”
“其实只剩下那段科研项目和毕业论文了,偶尔还会有和PhD申请学校教授的邮件往来,不过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啦。”时欢举着冰淇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傻话,你当然可以找我吃饭,到时候还可以叫上周箨一起呢。”
邵昀眯起眼睛笑了笑,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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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欢抱着东西从实习公司离开之后,也并没有主动提出搬回学校去。
而周箨也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
大约是哭得最狼狈的样子也在他面前展示过了,时欢反倒破罐子破摔地丢掉了最后一点包袱,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不用去学校的时候就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披散头发在客厅改论文、做项目,还鼓起勇气去参观了周箨的卧室。
同样黑白两色的家具和床单被褥,有一种天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感,床单被罩和衣服都换洗得非常勤,干净得简直找不到人住过的痕迹。靠墙放了两只高大书柜,上面摆着她看不懂的中文物理学术专著和外文不知道讲什么的专著。
他天生睡眠少,即便时欢已经算是非常勤奋早起的人了,但每天早晨起床看到的已然是已经将衣服和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他,很少见?到和她一样穿得随随便便的样子。
时欢注意到周箨开始越来越多地戴眼镜,书卷气十足的黑框眼镜搭上他清隽的面容和乌黑冷冽的眼镜,斯文禁欲到不行。
她潜意识里,越来越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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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放寒假前的一天,时欢开完这学期最后一次毕业论文组会从学校坐地铁回来,走出电梯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已经是初冬,白昼很短,天色微微黑了,但是家里还没有开灯。时欢以为周箨出门去了,摸索着按开了玄关墙上的灯。
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周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望着眼前出神。
他的侧脸很好看,此时没有任何表情,不悲不喜,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时光全然静止,这一幕像是油画中的剪影。
时欢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缓缓走了过去:“周箨?”
她在他身边坐下。周箨的喉结动了动,发出有些低沉的声音:“笑笑。”
“嗯!”
“周倬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