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班级同学聚会的地点定?在市中心商业街的?家中餐厅。
时欢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了十几个同学。?众面孔熟悉的男生女生围上来热切地喊她?“班长”和她?打招呼。这个久违的称呼差点让她?老泪纵横。
有?女生说:“班长这几年都没怎么变,还是这么可爱。”
上学时就油嘴滑舌吊儿郎当?的男生立即开玩笑搭腔:“哪有?,明明变漂亮了。不过班长高中时就漂亮又厉害,现在更漂亮更厉害了。”
后者过于浮夸的谄媚之色引起了大家?致鄙夷。
许明珂开玩笑地搡了他?把:“你可得了吧,当?年高二?话剧节我们班名次不如文?科班,你还说厉害的是顾之京,班长没了她?的配合独木难支。”
被他?提,时欢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件事。当?时时欢好像为?了安抚班级里低落的情绪,还站在讲台上拍了拍讲桌开玩笑:“那还不好好珍惜我,如果?我也去学文?科,现在岂不是文?科班打遍年级无敌手?”
不过当?年无论是谁、如何冒失莽撞都没有?人在意了,再提起来时也只是尽付笑谈的年少轻狂而已。
几个高中时关系就很好的女生凑上来和时欢闲聊,围绕的话题大多是回忆?起读书时的趣事和本科毕业后的计划。
越来越多的同学陆续赶到了餐厅。虽然当?时班里同学的成绩都很好,但是氛围特别友好亲和,从来没有?出现过恶性竞争的情况,也没有?什么人之间真正有?过大矛盾。大家都很爱这个班级,所以每次聚会人都来得很齐。
闲聊了?会儿,时欢?个人缩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习惯性地刷新ETS官网界面,看?看?GRE考试的作文?成绩有?没有?公布。
语文?和数学部分的成绩都是考完当?场公布的,时欢考了三百三十三的总分,甚至有?些超常发挥,比当?年的周箨还要高些,申请完全够用,只担心作文?了。
依旧没有?新成绩的记录,时欢松了口气退出登录,看?到组长在工作群里找她?。
她?发来?个表格,让时欢立即改完交上来,说领导急用。
时欢人在餐厅,又没有?随身带电脑,只好用手机上的办公软件勉强改,但是那张表格的数据有?上万条,手机改起来不但不方便,还有?些伤眼?睛。
而这倒也还不算不可以克服,只是时欢认真读了读计算的假设,和组长确认过?次后,鼓起勇气提议:“我觉得这样的假设不是很合理,三年的年报数据太少,作为?预测标准不够可靠,而且企业也不可能在限令政策下还维持原来的发展模式。”
群里安静了几分钟,组长再?次回复时的语气就有?些微妙:“就先按照我说的做。”
班里的同学差不多到齐,围坐在几张圆桌边聊天?,餐厅开始陆续安排上菜。时欢没有?办法,只好认命地打开手机上的办公软件开始改表格。
操作很繁琐,她?要在人生喧闹的餐厅里捋清思路也很不容易,过程中还要应对?轮又?轮的寒暄和敬酒。
群里还在催,时欢有?些着急,?边改?边用筷子夹了好几口菜来填肚子,都尝不出味道。
好不容易赶在聚会结束之前改完,时欢连忙站起来向同学道歉,?旁在民大读同类专业的女生心酸地揽了揽她?的肩膀:“没关系,金融民工嘛,大家都懂。”
然而聚餐已经临近尾声,大多数同学都吃完很久了。大约又闲聊了二?十分钟,天?色很晚,同学们就互相打招呼陆续散去。时欢有?些沮丧地坐在椅子里。好不容易聚在?起的同学被她?敷衍掉了,又想到这可能是大家深造前人最齐全的?次聚会,她?就更加难过了?些。
偏偏这个时候组长又在工作群里找她?,说领导修改了假设,让她?再按照新的假设条件改?次表格。
?向兢兢业业的时欢也被激怒了,置若罔闻地直接关掉了群聊界面。
周箨的消息这个时候发了进来:“下雨了,我来接你,结束了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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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欢和周箨并肩走?在沽河边。
沽河是天?城的母亲河。秋雨寒凉,在倒映着深蓝夜空、河畔灯火和民国洋楼建筑的水面点点滴滴地晕开涟漪,像是悠长而唯美的电影镜头。
周箨沉默地替两个人撑着伞,走?在她?外侧。
身旁女孩子很罕见?地有?些情绪低落,从聚餐的餐厅走?出来时就显而易见?闷闷不乐,和他商量不要直接回家,陪她?去临近的沽河边散散步。
“我真的不想工作了,工作太难了。”时欢像是在报复什么似的恨恨开口,“好想傍大款,不想奋斗了。想躺在家里也能吃想吃的东西、做想做的事。”
周箨的神情出现了些许松动。
他有?些意外地侧过脸去打量时欢,只见?女生伸出手飞快地抹了抹脸,似乎是擦掉眼?泪。
周箨很快明白过来,她?需要宣泄,像小孩子?样耍赖。
不好开口问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明明离开家时还是?脸兴奋和期待,估计她?这个时候也不想和他真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