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浪不情不愿地行到苏月娥身后。
苏月娥与江月翡对视一眼,才朝琉璃柔声道:“姑娘慧眼如炬,这枚长剑,本是月白送与我之物,我后来又传给了阿浪。没想到今日被姑娘瞧出端倪来。”
琉璃闻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轻不重道:“公子送你的长剑,你怎么转手就给弟弟了?”
“……”
江月白微微一默,并不言语。
自然是因为苏月娥要与江月翡成亲,从前的往事都该断得一干二净了才是。
苏月娥面色亦是一滞,不过一会儿,又笑道:“那姑娘是希望我收着这枚剑,还是扔了这枚剑呢?”
琉璃长叹一声,回首望向江月白,惆怅笑道:“我希望它烂掉,渣都不剩。”
江月白眉梢微挑,清眸浮起些许无奈,唇畔微弯,无言地摇了摇首。
苏浪沉了沉脸:“你!”
“……”
苏月娥抬袖制止了他,朱唇微抿,含笑道:“难得相逢,何必大动干戈。我曾得到一座玲珑棋盘,不知能否邀请姑娘切磋一二。”
比武可以,但是下棋,琉璃最不喜欢了。从前在苍云巅上,每次江月白教她下棋,她都百般推辞……
可如今苏月娥明显有意为难,她怎么退缩?
琉璃面不改色,道:“好啊。”
江月白瞧出她眼中的心虚,亦想起从前苍云巅教她下棋时,她总说出头疼,眼睛疼,甚至还说耳朵疼,让他吹一吹这种无赖话……
他跟着琉璃到殿中,看苏月娥命人摆出一幅棋盘,二人各执一子,开始对弈。
苏月娥的棋,从前也是他教的……
琉璃对弈之中,显然是发现了这一点,回首瞪了江月白一眼,仿佛在说“都是你干的好事”,而没有半分“我当怎么初没好好学习”的悔过之意。
江月白挑眉一笑,容色清雅,仿佛事不关己。
“……”
琉璃郁郁地垂了垂眸,执起一枚黑子,却久久落不下去。苏月娥聪敏,棋艺甚高,已经将她逼入困境了。
苏月娥微微一笑,轻声:“姑娘怎么不下……”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江月白俯了俯身,从背后拢住琉璃,轻轻握住她的手,移到棋局一角,在她耳畔低语:“……下这里。”
众人瞠目结舌,唯有江月翡早有预料,面不改色地垂了垂眸。
在江月白怀中,耳畔是他温雅如玉的低喃,鼻息是他清冽的袖香,琉璃怦然心动,神魂颠倒地侧首瞧了瞧他。
这张脸,绝世无双。
江月白亦是侧首,二人近在咫尺。
琉璃眨了眨眼,忽然道:“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江月白长睫微颤,竟是在认真思量,良久后,沉吟一声:“不可以,人太多了。”
没人就可以了吗!
琉璃眼眸微亮,双手不禁握上棱锏。众人一瞧:好啊,敢情这是想杀人灭口呢。
咚——
苏月娥重重敲落一枚棋子,语气失去从容,沉声道:“姑娘,棋还没下完。”
“……”
琉璃撇了撇嘴,无奈又坐下。
好在江月白陪在她身侧,指点她与苏月娥比试。不出片刻,琉璃便渐渐反败为胜了。
琉璃大喜,回首自然而然地抱住江月白脖颈,叹道:“公子,你好厉害!”
江月白躲避不及,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下,虚咳一声,拍了拍她的脑袋:“松松手。”
苏月娥丽眉深蹙,终于出了声,道:“你在无理袒护她。”
江月白微微一顿,面不改色,从容道:“我与琉璃不分彼此,她便是我,我便是她。”
琉璃一恍,回首望了望江月白的侧容。
苏月娥拂袖起身,语气微颤,却故作镇定:“不,月白,你是在与我置气,气我当年……”
“阿娥。”
江月翡抬袖按了波苏月娥的肩膀,示意她别再说下去。苏月娥一顿,缓缓回神,不甘地瞧了琉璃一眼。
琉璃却顿了顿,瞳孔黑白分明,紧紧地审视着江月白,质问道:“真的假的?”
她心中不安,在想:江月白难道真的旧情难忘,故意与苏月娥置气,才对自己百般温柔?
江月白抬了抬眸,眸色清冽,却忽然反问:“我在你眼中,是这种幼稚之人?”
琉璃一噎,气势弱了半截:“诶?”
江月白又抬袖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谁指点你的剑术?”
琉璃:“我……”
“谁教你下棋?”
“……对不起!”
琉璃俯身赔罪,诚恳又卑微。
回神之际,又察觉江月白那不动声色的温柔,不禁心中一喜,俯身又扑向江月白。
琉璃在他耳畔低语:“你就原谅我嘛,我什么都听你的……”
“……”
江月白耳畔微红,清眸中却染上一缕深意。
他又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琉璃三番两次的撩拨,许是无意,但实则令他难以平静。
什么都听他的……
江月白思绪有些远。
“……月白?”
江家父母从大殿中来,打断了江月白的思绪。
江月白拍了拍琉璃的脑袋,示意她起来,才温声行礼道:“父亲,母亲。”
出奇的是,今日江家父母瞧都不瞧他一眼。
他们二人相视一眼,目色震惊又复杂,复杂中隐约惊喜与欣慰,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琉璃。
谁?这个抱着他们儿子的小姑娘是谁?
琉璃镇定自若地眨了眨眼,语出惊人:“爹,娘?”
江月白:“……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