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袁绍翘着的唇压了三分,墨眸滑过两分困惑。
她……今日的反应,冷淡的过了头。成亲一月,每每见他不守夫道与女人调笑之时,她堂堂一大女人偷偷抹泪,黯然神伤。却没有一次视如今日这般若无睹。
裴元绍愣了愣,猜想她许是绝望过头,开窍了?
短打女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中,裴元绍收回探究的目光,唇边滑过一抹轻嘲。
算他对不住她,原以为她是那人,却没想到出了岔子。如今嫁都嫁了,这场局所有的铺垫做完,一切只能等金陵收网之日,朝秦暮楚的荡夫他当定了!
这叫柳长宁的农家女与那人拥有同样的名字,容貌也有三分相似,年纪更是贴合。暗卫将此人消息呈入明德长帝卿府邸书房时,他便信了她极有可能是那位。
可一月相处下来……
裴元绍谈不上多少失望,心知人海茫茫,能找到前世那位大人“报恩”并不容易。
早在一年前他重生后,便着手布局。重活一世,占尽先知,才看明白,当年自己被暗害,阿妹权利被架空,不仅仅一方断碑如此简单。
王朝倾覆原来从他重生那一刻,或者更早前就有人布局,朝堂内官员派系盘根错节,待他重生回来。想要根除危机,便难上加难。
于是这一世,他吸取教训。再不当那杀伐果决、清高孤傲完美无缺的出头鸟。与幼妹联手布局,卧薪尝胆,以退为进。
这之后,明德长帝卿自落马苏醒后,荒yin无度,欺女霸男。府中面首无数,成日如女子一般耽于享乐,沉迷女色,名声尽毁。
后因强行撸走京兆伊幼女,被状告入狱。
帝卿犯法与庶民同罪,明德长帝卿贬为庶民,流放花石镇。
他用以退为进的法子,布好了所有局,连“柳长宁”这个人也被他扯入这场局中。
万事儿俱全,却出了纰漏。设计成亲一月相处后,他便知道,此人非彼人。
不过也无碍,三年后,那人总归还是会出现在朝堂。到时候,这“恩情”以身相许也不错,总归她无爱,他亦无情,为堵住幽幽众口,凑合着过日子,顺便报当年赠衣之恩。
唯一不妥便是委屈了这老实巴交的村女。
密不透风的正午,热的人心情焦躁。
知了可着劲儿的撕鸣,裴元绍回神儿,唇角的神色便淡了两分。
不远处灌木丛中,隐匿着一抹绿色的身影,许是受不住这烈日的炙烤,盯梢半个时辰,悄无声息的从灌木中,渐行渐远。
裴元绍看着那丛灌木,清潋潋的桃花眼寒意一闪而逝。
近在眼前的农妇,神色尴尬,她指着院内,支支吾吾:“她……她!”
与有妇之夫当面调情,若是被抓,当家妻主打她一顿也不为过。
都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
即使柳家这女人真应了传说中的怂女二字,可是被当面抓个正着这种事儿,若传出去被她家那口子知道,家中那便是永无宁日。
想到家中公老虎,李大牛色心猛的一窒,左右今日讨不到好,也便不再逗留。
黝黑的脸上盛着讨好的笑,粗黑的唇似抹了蜜一般,告辞道:“邵哥儿,你家妻主回来了,俺就不多待,下次我们再人约黄昏后!”
裴元绍勾唇,似笑非笑:“好!”
那上挑的眼尾,几乎又要勾人三分神智。
李大牛愣了一瞬,红晕密布,心旌荡漾。再待下去,她几乎要被小妖精勾引的□□难消。想及家中泼夫,转身,脚底抹油,利索回家。
裴元绍倚在门上,夏风将他脸上艳艳风情吹得一干二净。若有人再回头时,风中的哥儿,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轻佻。
剑眉斜飞入鬓,眼射寒心。
变脸之快,犹如戏台之上,长袖善舞的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