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有一个契机,能让她们聚在一块儿争个高低。她们都觉得自己挺有才的,这互相比比,或许还能评个京城第一才女出来,可整个芝兰国呢,她们总不能四处找人去比吧?
再者说,国子监不像东苑,女子也可以在里面求学。除了私底下比比之外,又怎能和东苑那一场场考核来的有分量。
更别说,东苑那年出的状元,也是个年轻才俊,不是什么熬了十几年的老生了。
就这样,能以幼龄压对方一头的赵清荼,她们又怎能不承认对方的能耐。
原以为这些年,没再听见她闹出什么大动静,就要这么沉默着,随便嫁个人,过着柴米油盐的平凡生活了。
对此,她们心里不是没有优越感。看吧,当初风头那么盛,结果,还不是就这么过一辈子了。或许,以后成亲生子之后,这日子还没有她们过的好呢。
再以她那“高傲”的性子,肯定是要被婆婆压气儿的。
哎哟,想想这些事儿,都觉着有些“可怜”了。
可现在呢,她们怎么觉得“可怜”的,成了自己了?
继皇后娘娘没有怪赵清荼“推脱”之后,她还把人带到书房里,让赵清荼用她的纸墨笔砚作画了!这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会被秋后算账的样子啊!
站在皇后娘娘的书房里,洛安宁几人再一次哀叹起自己的悲叹命运。她们在这个地方,汲汲营营如此久,却除了主厅,其他地方都没进去过。
现在,赵清荼这个刚来的,别说踏进皇后娘娘的地盘了,人家还能直接使用娘娘的东西。从某种方面来说,这地位可能比她们这些顶着“虚名”的贵人高多了。
唉,这家伙脑子怎么想的,她怎么就进宫了!她们以前被这家伙的名声压一头不说,现在,在这宫里,指不定见着也要绕道走了。
皇后娘娘看好的人,可比她们这些“棋子儿”珍贵。
在满心哀怨当中,她们看着赵清荼研好墨,开始提笔作画。
因着以前也没亲眼见过赵清荼的能耐,所以还想给这人在心里挑挑刺儿,倔强地在心里说句不过尔尔,但是现在瞧着这慢慢展现出的图景。
她们不得不承认,比不过。
想她们也是请了名家教学,琴棋书画样样拿的出手的才女,可是和这人一比起来。她们画的那些东西,就太小家子气了。而且还死板,没有灵气,
这姑娘今年多大了,没满十七吧?怎的这格局,比好多男子都大。画的东西,也是一副老成考究。
小姑娘不都是好画个莺莺燕燕,花儿、鱼儿什么的吗?这大河奔腾浪翻滚,高阁若隐雾月城的祭祀幻想图,不是一般小姑娘会想到的吧?
当洛宁安她们惊艳于赵清荼的画作,而禁不住抽了口凉气的时候,听到动静的卢筠蕙,才把目光从赵清荼身上挪开,落到桌案的画卷上。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到赵清荼这认真作画的模样,但是如此光明正大地瞧着,倒是第一次,让她有些新鲜。
更何况,赵清荼这般姿态,总是让她格外情动。
好似,这人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清冷不问世事,凡间这些糟心俗烂的纠葛,都与她没有关系。
而当瞧见她这般模样的时候,卢筠蕙就有种想让对方染上自己颜色的冲动。
这人的世界,是如此的纯白,而自己呢?心是充满了算计的黑暗,手是沾满了鲜血的腥红。
如果,那双清透的猫眼儿只注视着自己,眼尾晕开情动的绯色,梳妆整齐的发髻,散乱的被汗湿,发丝贴在那张小脸儿上,脸上的苍白褪去,染上大片的粉色,该是多么动人的画面。
本来已收敛好的心情,等看到那幅画,有那么一瞬,卢筠蕙睁大了眼睛,唇角的弧也似凝住般,停止了上扬。
等画上每一处都印进眼里,卢筠蕙无声地叫起了眼前人的闺字。
纯黑的眼瞳,如深潭一般,要把那身影困在里面。脸上的笑,有那么一瞬,变得邪气起来。
本就冷艳的容貌,随着这个笑,彻底妖娆了起来。
只可惜,这摄人心魄的一幕没有人看见。在赵清荼抬头,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卢筠蕙已经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好似刚才那些邪恶的念头,从未有过那般。
可心底,如同宣誓般,还在一句句重复着最真实的渴望。
“茗茗,你这般好,可叫我如何放得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