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担心自己又不注意伤了娘娘,赵清荼便把身子弯下了许多。
低头瞧着那俊俏的容貌,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
赵清荼细致地涂抹着每一处,好似第一次学画那般,生怕有哪一处不得章法了。
娘娘这睫羽可真长呀,垂下来,就像是夜蝶敛翅,能投下一片暗色来。
等着眼周那一处涂抹完,赵清荼才缓缓挪下手指。
就在她的手要触及对方唇角处的皮肤时,那人睁开了眼。
这么近距离瞧着,没有错过睁眼的任何一处瞬间。
看见那夜蝶扑展开了翅膀,露出一双墨玉似的眼瞳,幽深一片。
只一眼,赵清荼便在里面清晰地瞧见了自己的模样。
这比做工最精细的铜镜,瞧着更能凝出影儿来。
但面前的并不是铜镜,而是皇后娘娘。
赵清荼与那双仿佛能勾人摄魂的眼睛对视了一眼,就垂下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指间。
偏又瞧着那殷红的嘴唇微微启开,小小的气旋,打着转从手心里划过,温暖的、轻柔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来。
赵清荼觉得手好痒,连带着心里都像是长了草那般,疯狂地蔓开,没有边际,也没有由头。
她不明白这股子燥意,是从哪儿来的。却下意识觉得要避开,要不然那像小火星子一样燥意,一个晃眼,要是落到心里那片草上,就会燃起扑不灭的大火来。
虽然不知道那时候会发生什么,但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赵清荼不敢再磨蹭,手上的动作加快了速度。
或许是忙中容易出错,有时候会不小心蹭过唇边,那一角凹陷下去,若是失控没收住的话,连着指尖都要被吞没一节下去。
等着收回手的时候,赵清荼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捏紧,又缓缓地放开,好似在这个时候不拼了命的跳动,就会失去作用。
她左右手捏成了一团,好像这样就能压制住上面的热度。但是又觉得像是把刚才的感知也留了下来,这手心的热,非但没有散开,反而越发灼人起来。
卢筠蕙看着赵清荼红透了的耳根,还有此时的小动作,唇边噙着笑意,挥手让她退到一旁,“桃儿,过来为本宫挽发。”
她知道,赵清荼从来没有主动与人如此亲密接触过,今日这一番举动,已经是能够接受的极限,再过火,这人就该跑掉了。
得了令,赵清荼近乎是在用逃的,脚步挪的飞快。等看见娘娘与自己稍离了些距离,赵清才荼觉得先前的窒息感,又从身体里消失了。
连带着手心里的滚烫,都似乎没那么让人慌乱了。
心里默想着天工开物里的登云梯,等着已经架好了十几层时,心情才算平复些许。
但是等瞧着那个叫桃儿的宫女姐姐,十指灵巧地为皇后娘娘挽着发,心里又觉得还是有点儿不对劲。
羡慕地看了看对方的手,又低头瞧了瞧自己。那人肯定能为娘娘编很多发样,自己就不成了,打个穗子,都能把手指头缠起来。
别看赵清荼现在脑袋上的头发,瞧着还有模有样的,但实际上,已经练过无数次的仅会的几个简单的,再复杂的,不在她能力之内。
不能亲自为娘娘编一个好看的发样,真是可惜了。
看着挽好发的娘娘,越发的英姿飒爽,赵清荼觉得就算是一般男子,也赶之不及。
如兰如竹,坚韧不拔,气质高雅!
“娘娘,其他几位贵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瞧着皇后已经收拾整洁,之前那位为赵清荼带路的大宫女,才上前禀告。
卢筠蕙扫了眼还巴巴瞧着自己的赵清荼,这人还真是个没甚好奇心的,这初次来宫里的,听到这些,都还有几分慌神想瞧瞧,她倒是光顾着看自己的脸了。
想到这儿,卢筠蕙不禁为自己的先见之明鼓一鼓掌,幸亏知道这人的性子,才把自个儿这张脸护了又护,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拿什么勾着这人关注自己呢。
“嗯。茗茗你等会儿也来看看,若是有贵人瞧上你的画,你还可以多讨几个赏来。”不过说归是这么说,卢筠蕙心里可不这么想。
卢筠蕙:哼,那些人就算真瞧上了,本宫也是不会让茗茗为她们作画的。一群歪心眼子多的摆设,只是让她们瞧上几眼,羡慕羡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