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茗,你先别急着走,有件事嫂子想让你帮个忙?”赵柳氏见她急着走,只当她是又淘到什么书,要回去看,没想着自己的算计被知晓的事。琢磨着自己的计划,觉着是时候开始了。
正准备站起来的赵清荼,被话一拦,只能在凳子稳了稳身形。“不知嫂嫂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下月是我祖母七十大寿,想让她老人家好好热闹一下,所以需要筹备的东西挺多的。这不是我母亲知道你过目不忘、算东西又快又好,就想着过两日,让你过去帮忙理一下清单,免得有什么差错。”
赵清荼想的很开,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儿,她都可以假装没看见。可现在偏偏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这就很烦躁了。
说的好听是帮忙,实际上,不就是想办法让自己和她那个庶弟接触,然后闹出些什么嫁过去吗?到时候祖父留给她的那些东西,就不知道会落在谁手上了。
而哥哥竟然也同意自己和柳家接亲,难道利之一字,就这么动人心吗?连亲妹妹都能当作一个物件,算着价值来?
赵清荼心里很愤怒,但是面上依旧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不能吵架,吵架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因为粗言粗语不够丰富而把自己憋到气哭,“嗯,我知晓了。”
就在赵清荼想着用什么法子,能尽快处理这件事的,一则告示,贴在洛城府衙的旁边。
【承岳六年,四海升平,边关安守,百姓乐业。冬寒散尽,春花渐繁,三载期满,再征良家女入宫,伺皇家恩泽。】
三载?入宫?听着外面的议论声,赵清荼合上手里的账簿,垂了下眼,想到从祖父那儿听到的一些东西,转瞬间,心里已经有了决算。
能留在那儿的身份有好几种,只要自己不做争出头的采女,做个收文研墨的官女,安安稳稳待三年出来,后面的路子,可比现在多。
更何况,别的不说,就冲着那里的藏书阁,这走一遭也是值得的。
做了决定,赵清荼就开始着手安排起来,对之前的那些遮掩,也就没那深了。
她的这种变化,赵柳氏也发现了,赵清荼直接推了之前承下的帮忙不说,还给自己甩起了脸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主意,你是不会成的,你这个黑心眼的恶毒婆娘。”最后,终于忍不住怼人的赵清荼,用上了自己觉得最粗鄙的话。尤其是那最后半句,撂的是全身舒畅,看赵柳氏气的想打人,她往边儿上一躲,逮着个空处就跑出去了。
赵柳氏摔了桌上的茶杯,又拿起坠了玉珠的金剪,凝眸打量着赵清荼屋里的茶花,抿出个极冷的笑,就算这花能养出十七、八个颜色又怎样,这没了根落了土,还不是成了一堆烂泥。看来自己就该再狠点儿,免得那人还不知天高地厚。
“枝叶不端,坏了品相,就该修修了。”
瞅着那向阳探出的花骨朵,赵柳氏自言着伸出一只手把它压低了下去,另一只手握着剪子,抵在那嫩枝上,正要用力剪下去,就被来人的呼叫,给惊了心神,手上的动作跟着乱了起来。
被压下的花枝,又摇摇晃晃地直了起来。
“夫人,大小姐她捐了半数家业给官家,得了个‘大义’的官誉,在选秀的名单上落了她自个儿的字,明日就要入宫了,以后这天远地远把控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十指连心,这锥心一痛,让赵柳氏皱着眉挪开了剪子,只见被修剪的圆润整齐的指贝缺了一角,挨着肉的地方,冒出了血珠。
再思及奶嬷嬷刚说的那段话,赵柳氏按在伤口下的手指越发用力,越凝越大的血珠,顺着指尖滚了下去,落在那白色的花骨朵上,平白为之添了份妖娆。
这赵清荼怎么敢这样做,她是个大傻子吗?这么些个好东西,就这么就送了?
就算自己是想算计她,她也可以算计回来呀。这有来有往,就算是个斗个一二三四,自己退上几步也不是不可以,可话没说几句,闷不吭声的,就下了这样的狠心,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赵清荼装得一副不谙世事、无所谓的样子,一出手,就直接让自己这些日子耗的心血,全都落了空!真是个狼狗崽子。
而被赵柳氏百般咒骂的赵清荼,正抱着硬纸册,站在自家农庄的大水车面前比对着数据,她马上就要走了,这些东西还是再检查一下比较好。
只不过她这接连打的喷嚏,让跟在旁边的老农眉头锁的死死的,寻思着是不是该叫自家老婆子熬碗姜茶来,就是不知道大小姐她能不能喝的惯这乡下的粗鄙之物。
赵茗茗空出只手掩了掩发酸的鼻子,浅糖色的眸子里蓄满了眼泪,在这让步摇都撞得作响的寒风中,显得越发可怜了。
果然是俏春寒,自己该再添件披风,带个暖手笼子的。
也不知道这去京城的路上,能暖和点儿不?听祖父说宫里的衣服都是有制式的,要是领着两件薄的,这去藏书阁看书都不得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