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李元吉总觉得窦氏不喜于他,却没起过,或许窦氏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李元吉,但这些李元吉从来没有想过,也不认为那会是真的。
“元吉要一直关着,无论谁为他求情,都要关着。”窦氏的目光一敛,朝着李渊要一个保证。
李渊……有时候自家夫人狠起来,他这个当夫君的都自愧不如,可是想到李元吉做下的事,还有现在似乎越来越乱的局面,不把人关起来,要是把人放出来是不是更会出大事?
深深地吸一口气,李渊握紧拳头,“关得住人,锁不住心。”
“只要不把人放出来,他翻不了天。你若是不想将来亲手杀了这个儿子,就不要把他放出来。”把李元吉关着,或许也是窦氏能想到唯一个可以让李元吉活着的办法。
一群儿女没一个敢插嘴,这是关系李元吉的事,是他们的兄弟,无论他们说情也好,不说情也罢,都不好开口。
李渊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先关着吧。你们也不用想着去看他,看也没什么用。”
竟然连看都不想让他们去看多李元吉一眼,因着李元吉的性子,哪怕他们去看了,难道李元吉就会相信,他们是真心来看望的他,而不会认为他们是去看他的笑话。
“吃穿用度还是要准备好一些。”李昭小声提醒一句,把人关起来是不得不为的下策,李元吉那脑子,做出多少没脑子的事,他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放心。”窦氏再怎么不喜欢李元吉,总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与李昭应下一声。
李昭要是信不过窦氏那还能信得过谁?
“天下一统,我们一家得以团聚,你作为突厥可汗前来,给你设个宴接待一下?”李渊不想再提李元吉的话题,转过来问起李昭来。
“突厥就我一个挂名可汗前来,不必了。”李渊想干什么李昭不用想都知道,挥手表示这种事情就不用了吧。
此外飞云在外面探着头,李昭看她的样子便知是有事,与李渊和窦氏作一揖,“飞云有事寻我。”
“那让她进来说。”李渊也注意到飞云在外面,挥手让她进来,飞云小步地走来,在李昭的耳边一番耳语,李昭……
看到李昭的脸色有异,完全变了样,李渊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李昭,“何事?”
李昭看向窦氏,赶紧过去先告诉的窦氏,窦氏听完也是惊呆了,李渊都问了李昭却没有跟他说而是跟窦氏说,这是有多难以启齿的事啊?
窦氏听完即知李昭为何不直接告诉李渊,此时面对李渊百般不解的眼神,附过在他的耳朵说清楚,李渊不可置信的问道:“当真?”
“当真!”李昭看向飞云,“昨日是我一直让飞云随侍左右,此事不会有错。”
这种事情怎么敢乱说,但是李昭怎么都没想到,义成公主看上的人竟然是这一位,想到飞云说到义成公主用的手段,李昭都想捂脸,义成公主竟然彪悍到这个地步吗?
“会不会传扬出去?”惊讶完,李渊只着急地问起李昭,事情会不会传扬出去?
“不会的,奴婢昨夜已经将四下的人都清理干净,今日回公主府的时候也确保不会有人发现。”飞云都想哭了,这种事情得亏她随机应变,因为清楚这种事情万万不能外传。
李渊道:“再确定消息不会外传。”
这个时候,李渊只想让人再三去确定消息不会传扬出去。这样的事,他就是想处置义成公主都不成,处置另一个人也不行?
“你知道义成公主会做此事?”李渊虽然不想问,却不得不问,只想知道李昭早知道义成公主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没有的?
李昭哭笑不得,“没有。”
虽然她只是建议义成公主将来想想自己的日子,还是趁早要个孩子为重,若不然无嗣传承,就算她复得大隋,就能保证隋不会亡于二世?如同先前的隋。
这个话就不需要告诉李渊了,李昭现在迫切的想去见见义成公主,问问她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李渊看着李建成他们三个都是听不懂的样子,李渊挥手道:“你们都先忙去,没什么事了。”
打发儿子们走,他都说了此事不宜让太多的人知道,哪怕是亲儿子,还是一并的瞒着吧。
李昭留下,等李建成他们离开了,李渊道:“你真不知道义成公主有此准备?”
看样子李昭在李渊的印象就是一个挑事惹事的主儿,李昭无力地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李渊冷眼扫过,似乎在想她话中的可信度,当真不知?
李昭道:“我要是知道,这种事我会不拦着?”
“你确实不像是会拦着的人!”窦氏难得的捅刀,李昭……
好怕一下子被亲娘说穿,她确实是那样的一种人,要是碰上这种事,她还真是不会拦着,但是肯定会把事情捂得死死的。
不过,难道现在的义成公主不是吃定李昭会把事情捂得死死的。
其实她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窦氏和李渊的,要是不说,哪里还用得着跟李渊解释诸多。
“那是得道高僧,高僧啊!要是传扬出去,名声尽毁。”李渊咬牙切齿地说着。
李昭却不以为然地道:“你都说得道高僧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一大把年纪的人,自己做事有什么后果还用我们提醒?”
李昭已经在脑补无数义成公主和这位得道高僧的事,能让和尚动欲,义成公主太了不起了!
打住打住,现在是为义成公主喝彩的时候吗?这个时候她难道不是应该找义成公主问问,义成公主不会打算孩子就怀这位的吧?
“阿爹阿娘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我去见见义成公主,你们想问的问题,我保证都给你们问回来,你们看成吗?”李渊要是好意思为着这事跟义成公主翻脸李昭就服他。
没敢就当作不知道呗,反正李昭会把首尾收拾干净,这和尚,得道高僧,那都不是事,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难道还能是义成公主强上的?
李渊为自己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叫服了,甩甩头挥手与李昭道:“你去问问,还是把首尾都收拾干净,不能被人发现。”
他不是担心义成公主要是把事情闹得太大了,人尽皆知,到时候不管他是想还是不想,都要按规矩处理义成公主,李渊思来想去,这样一位于国有大功的公主,他要是敢动手,前朝的臣子会翻天的。
“是。”李渊想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倒是没什么,李昭乖巧地应下,收拾首尾是重要,但是同样的事情会不会再发生难道不重要吗?
李昭风风火火地出宫回到公主府,听说义成公主还在休息,李昭也不催促。
傅臻也随李昭一道回长安,李昭先去见见傅臻,傅臻道:“义成公主昨晚去哪里了?”
大家都在平阳公主府里,一个人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傅臻,更别说李昭着急冲进来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李昭叹一口气地道:“她去把一个和尚给睡了。”
看,跟先生说话和跟亲爹说话的差别就在这儿!
傅臻听得一怔,很快恢复寻常,“你先前不是说过,她会答应和你一起回长安必有所图,现在正是让你看清楚她究竟图的是什么。”
李昭道:“先生,我还有一个想法,一个很荒诞的想法。”
傅臻道:“难道你想说这个人或许也会是襄国长公主求而不得的人?”
哎哟,不愧是亲先生,李昭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没想到傅臻想的跟她一样,太不可思议了。
点点头,李昭道:“我今天进宫就碰见襄国长公主了,虽然襄国长公主没把话说明白,可是意思就是那一个意思,想让我管着义成公主。若只是怕义成公主做出什么有损杨氏的事情,杨氏的人都听她的,她会没办法应对?”
“义成公主肯定还说了让她坐不住,心急如焚的事来。义成公主昨天才到长安,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襄国长公主,回到府里梳妆后就去寺中,要说这两者全无干系,我不信。”
李昭说着眼睛都发光了,万万没想到啊,杨家还有那么多的内情,李昭心中八卦之火燃起。
“我也不信。”都是和襄国长公主和义成公主相处还有不少接触的人,她们不可能到现在都不了解这两位是什么禀性,既然了解,岂有猜不到,猜不透诸事的可能。
李昭道:“你说同样的事情襄国长公主有没有做过?”
此问一出,哪怕傅臻自问脑子转得很快,一时间却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一些跟不上李昭的。
李昭眨眼再眨眼,意思还是很明白,她就是那么觉得,一定是有些事襄国长公主做过,而且也跟义成公主说过,所以有人想回来报复,就不仅仅是刺激人,更得做一些她分明想做却又没有做到的事。
“杨家的戏越来越好看了啊!”猜测一出来,李昭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两位公主斗起来会怎么样?
到底是谁会赢呢?李昭看着傅臻道:“先生觉得谁会赢?”
“你认为谁会赢?”想把话题往傅臻的头上甩,让傅臻费脑子想事情,不好意思得很,傅臻还不乐意帮李昭想这些事呢。
李昭道:“先生猜一猜啊,只是猜猜而已,又没什么。”
“不管哪一个赢,你都是赢的那一个。”傅臻如此接话,李昭笑了,“对的对的,先生说的极是,不管她们哪一个争赢了,最后我都是赢的那一个,那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就是不应该多管闲事的人,理当什么都不管,傅臻道:“你倒是很想看杨家的好戏。”
“当年他们少看我们李家的好戏了?”李昭反问,她又没有主动挑事,要不是因为有人惹得义成公主不满,难道义成公主会把事情做到这般境地。
女人啊,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争斗,有时候作为男人都是看不懂的,看不懂便看不懂,最要紧的是,最后别扯到男人身上,由着男人来决定所谓的胜负就好。
“娘子,义成公主醒了。”李昭陪着傅臻说一会儿的话,义成公主那边传来消息,显然料到自己做下的事传到李昭的耳朵里,李昭一定会立刻赶回府来问她,她现在仅仅是等着李昭回来而已。
“跟义成公主说一声,要是不着急我们一起用膳,有什么话吃完再说。”一天来回奔波,李昭倒是想放松放松。
现在都到饭点了,最要紧的是先吃饱,吃饱后再说事。
傅臻是个注重养生的人,天下的事再大,也大不过她吃饱。
若非保养得当,傅臻不至于都快近五十的人了,却如同三十出头的样子。
李昭让飞云去传话,义成公主听出李昭对她行事的不在意,那倒是好,李昭不管她才好行事,要是李昭出手,往后她还得靠李昭呢,不宜此时和李昭闹翻。
至于请着一块用膳,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吃,义成公主敢做也敢当,大大方方地出门,由飞云引着往傅臻的院里去。
不过看到傅臻院里要么就是放着草药,要么放着兵器的,义成公主倒是很想问问,就是这样把李昭教出来的?
傅臻已经入席,饭菜早就备好,圆桌之上,三个位子三个碗筷。
“吃饭。”傅臻唤上一声,李昭似乎在隔间忙活着什么,听到动静便走出来,义成公主福福身,李昭挥手道:“没有外人这些虚礼就免了,义成公主随我多日,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说出来就是心里那么想的李昭,相信义成公主明白的。
义成公主只是微微一笑,在李昭入座后即坐过去,傅臻起筷,李昭随后,义成公主已经习惯傅臻在前,李昭就算贵为公主,又为东突厥的王却还是听傅臻的话,待傅臻恭敬有加的态度。
一顿饭吃下来,都是守规矩的人,食不言,寢不语的,但义成公主本来认为自己所为没有什么问题,此时却多了几分不确定。
“吃饱了。”李昭一向不是奢侈的人,三个人四个菜一个汤,倒是都吃完了,放下碗筷,可以看到李昭脸上满足的神情。
满足二字,义成公主曾经从李昭脸上看到过无数次,一个公主,却因为吃饱而觉得满足,对于义成公主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好几次义成公主都想问问李昭,难道李家连顿饱饭都不让她吃?
万万没有这个可能,义成公主最后阻止自己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
下人上来将碗筷收拾下去,再端着茶上来。
李昭接过喝一口,义成公主多年没有回过长安,长安的生活,她以为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现在重新过一次,义成公主才意识到,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忘得了。
“这是傅先生准备的早茶,还是先生亲自手动炒的,味道极佳。”李昭作为一个让傅臻养得嘴刁的人,吃的穿的用过的,但凡试过都会明白那是怎么的一回事。
原先义成公主是皇族中人,宗氏的公主不假,茶这种尚未普及的东西,不见得皇族用过的就是最好。
更别说义成公主离开长安已经多少年,早已经物是人非。
义成公主端起茶呷一口,入口带着一味苦涩,随后却是甜味。
“好茶。”茶的各类吃法,义成公主当年未出阁时也曾学过了解过,不过都是年少时的事了,茶这等物品,在突厥的时候想喝并不容易。
李昭道:“我只是好奇,你是一时兴起有了昨夜的事,还是往后,你会一直如此?”
说着茶转到关键的话题,傅臻一眼扫过,并不管,但义成公主道:“或许你可以当作,那是我年少时一个梦,如今我只是顺势圆一个梦而已。”
得,义成公主答得亦是坦然,她是有意为之不错,因为在她的心里,那个人等同于一个梦,一个美梦,让人想要永远握在手里,永远都不会放弃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