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吓是吓不住的,越是吓反而越让人想反着来做,李昭了解李元吉,可是了解李元吉的人少?
第二日就到李昭设宴的日子,李建成和李世民还有李玄霸住得近,早早就到了。
“阿姐的府邸真是不错。”要说大的话,他们兄弟的府邸和李昭这个差不了多少,可是或许是男女有别吧,在圈府的时候,李昭和李玄霸的府邸是由李渊来圈的,女郎嘛,圈的自然就要精致一些,派了人前来打理,只是把府邸稍收拾一下便完了。
李玄霸的却是圈的霸气一些,在李渊看来,李玄霸太秀气了,珞州是李玄霸带兵打下的,可见他这个儿子并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人,打起仗来,与李昭耳濡目染,也学得不少的本事。
可是比起粗犷的府里,李玄霸还是喜欢精致一些的府里。
“你要喜欢,我们把府邸一换也成。”李昭听到李玄霸说着喜欢,立刻表示可以换府。
“免了免了,在长安呆不了多久,与其多想换府的事,还不如多去陪陪父亲和母亲。”李玄霸回长安并没有差事,多是陪着李渊和窦氏,或许更该说是多陪着窦氏。
“还是我们玄霸贴心,比起我这个天天想着往外跑,一天到晚不着宫的女儿,玄霸更像女儿是吧。”李昭在那儿打趣李玄霸,李建成附和地道:“本来从小玄霸陪着阿娘的日子就比你多。”
李世民也道:“要不是阿姐把玄霸带到北边去,玄霸的身体不会像现在这么好。”
“这倒是。在家的时候无事可做,天天泡在书堆里,看得身体越来越不好,北上之后,哪里有他躺书堆里的时候,一堆的事要忙,练兵之余也让要练练自己的亲弟弟吧。”李昭接过话,戳着李玄霸的脸道:“看这气色都好多。”
“正是正是!”连声地说着正好,李建成和李世民都附和着,甚以为看到这样李玄霸,当兄弟的最是高兴。
李玄霸一叹道:“自从身体好转了,阿姐用起我来再也不曾手下留情,骑马射箭,虽不让我阵前杀敌,却不像以前一样再护着我在身后。”
“你不是想着应该怎么把我护着身后,我是你姐,你姐!”李昭瞪大眼睛地等着李玄霸说说,他更是应该想想怎么把她这个当姐姐的护在身后才对吧,怎么能想着李昭护在他在身后,太没有男儿的样了吧。
李玄霸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我们兄弟四人齐上都不是阿姐的对手,怎么敢想护着阿姐。阿姐,还是你多护着我些,我这小身板才刚好不久,经不起折腾。”
与李昭带着哀求地说着,李昭一掌打在他那作揖的手上,“你还在搞怪。”
一声轻叹,李玄霸理所当然地回道:“正是应阿姐的配合,让两位兄长一道高兴罢了。”
“哈哈哈。”李建成和李世民皆是笑了,那端的人陆续的来了,行完礼后长沙公主开口道:“远远就听到太子和二弟的笑声,什么事如此令你们开怀?”
“不可说不可说。”李昭先接话,李玄霸作怪与李昭配合逗着李建成和李世民高兴那是他兄妹间的事,不必与人多言。
他们四个都是一母同胞,嫡出的身份,他们不想说的事,不想说的话,谁敢咄咄逼人非问个明白。
不,还是有一个的,李元吉啊!
姗姗来迟的李元吉看到李建成和李世民还有李玄霸与李昭站在一起,面上露出一丝狰狞,“阿姐也真是的,说好的宴客,还没开始就这个不想说,那个不想说,那你还请我们来做什么?”
“你要是不想留下,不想吃这杯酒,从哪来回哪儿去,少在这儿闹。”李昭一听李元吉挑拨的话,立刻出言相斥。
李元吉哪里能服气,冲着李昭道:“还不是阿姐你自己说的,让我们兄弟姐妹相聚就为说说心里话,你眼下又说不可说,那不是把我们都当了外人?”
“外人?不肯说的事就是拿你当外人?真要是这么算的,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李昭才不会惯着李元吉呢,这就是一个不安份的主儿,一天不闹事他就浑身不舒服,李昭还想怎么给那些庶出的姐妹弟弟们警告,李元吉送上门来,李昭不客气地用来敲打上了!
李元吉气得都想拂袖而去了,李玄霸在这个时候出面道:“元吉,好了!”
开口斥的就是李元吉,李元吉不满地道:“明明是她的错。”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李玄霸没头没尾的这一句,李元吉连想都不想地答道:“自然是真话。”
“真话不能说,直言不能相告你不乐意听?”李玄霸再这么一问起来,李元吉看向李昭,李玄霸再道:“不能说的话直接不言,怎么听在你的耳朵里就成了阿姐的不是?”
“谁知道他是这样的意思,我们都以为你们是不想告诉我们这些事。”李元吉一点没有被李元吉说得不好意思的意思。
“既已明言不便说的话,自然就是不能告诉你们的,你却非要寻根问底,这是何故?”李建成怎么说也是长兄,长兄如父吧,他教起李元吉来,总不能李元吉还是不服气,还是要闹个没完没了?
李元吉哼哼叽叽却不敢再说话,只是看着李昭的眼神,怎么都透着不善。
李建成甚是头痛,李元吉从小到大就是跟李昭杠上一样,不管李昭怎么说话怎么做事,他都能寻出话来说。
“元吉,你若是今日不想来,那就早些回去。阿昭在长安呆不了几日,就这样你还想闹个没完没了的,我容不得你。”李建成以为当兄长的还是应该摆出架子来,不能由着李元吉乱来。
李元吉看着李建成板起脸来,心知家里上上下下偏着李昭的人,要是他真的再要闹个没完没了的,哪一个都不会容他。
李昭啊李昭,总是有那么多的人帮着她,偏着她,气人,太气人了!
“怎么?”李昭哪里会看不懂李元吉眼神中的忌恨,问上李元吉一声,李元吉转过头道:“能怎么?”
打又打不过李昭,跟李昭吵同样也吵不过,他能怎么样,怎么样?
李建成道:“好了,难得我们兄妹全都聚在一起,今天就喝酒聊天,其他的事都不说了。”
有太子出面,谁都得给李昭面子啊!
李昭也招呼着众人道:“诸位请,都坐。”
坐啊坐,是得坐!
“今天府里的菜色多得大娘帮忙安排的,我这第一杯酒敬大娘。”请人入座,首座理所当然就是李建成的,李建成的对面就是李昭,倒是不分男女,都是自家的兄妹,也没有外人,大礼守着,小礼就算了吧。
李昭第一杯酒就要敬的长沙公主,长沙公主连忙地道:“三娘说的哪里话,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你这第一杯敬的我,我受了!”
端起酒一饮而尽,李昭陪她尽饮,长沙公主笑着举着那空空如也的酒杯,李昭道:“大娘坐吧。”
李建成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却是在想,要是李昭手里没有人,太子府里有的是人能帮忙,为何却要长沙公主出手?
李昭与他四目相对,李建成的想法不过一闪而过,却没有非要闹个清楚明白的意思,李昭道:“这一杯,诸位一道同饮,无论从前我们关系如何,但我们都是李家人,凡思李家,多为天下,只有李家好,我们才能好。”
“阿姐,这番话应该让大哥来说,你抢了大哥的话。”李玄霸难得的拆台,李建成挥手道:“谁说都是一样的,只要大家都念着李家,知道只有李家好才能大家都好,就不枉我们生在李家。”
李建成并不在意李昭说出口的话,虽然不解为什么李昭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李建成却相信李昭,相信她不是随便说话的人。
“大哥说得对,来,我们共饮这一杯。”李世民甚是配合,站起来举着酒杯,倒是希望下面的兄弟姐妹们都能听进去。
长沙公主不禁看了李昭一眼,想从李昭的眼里看出些什么来,可是李昭笑语嫣然,并没有半分的不妥,长沙公主只以为李昭的一番话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或许是她想多了。
虽然李渊称帝,封王无数,李家的儿子们几乎是个个都封了王,却不代表他们都有自己的权利。
谁都知道李建成、李世民、李昭,或许应该再加一个李玄霸,他们才是真正大权在握的人,这样的兄姐能主宰他们的生死,要是他们想要他们死,或许也是易如反掌的事,与他们交好,才能让他们将来,哪怕是李渊不在也有过得好。
也有聪明的人明白,李昭的话并没有说错。他们是李家的人,只有李家好,李家一切安好,他们才能好。
看看他们原本不过是李家的庶子庶女罢了,李家随着李渊登基为帝他们才得以封王和公主。
不说其他的,就让他们看看杨家便好,杨家原本是他们见之都要行礼的家族,两家就算是亲戚又如何,李渊当年如何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有个万一,生怕杨广会在一怒之下要了他们一家子的命,现在的情况却反过来了!
李氏的子弟站在杨家人的面前,他们还得恭敬地与李家的人见礼。
“兄长,姐姐的教导,我们都记在心上,永不敢忘。”总有识礼懂事的人附和,李玄霸举起酒杯先来敬人,他会是第一个记下此事的人。
“牢记在心,永不敢忘。”有人开口,一个个都跟着附和,举杯一饮而尽,接下来也就没那么正式,李建成开口让他们随意,李昭也让他们不必拘束,当了自己家就是。
李昭看起来还是一个极和气的小娘子,比她年幼许多的小姑娘上前叽叽喳喳地问着童言童语。
“三姐,上战场的时候你会怕吗?”
“三姐,去杀突厥可汗的时候,突厥那么多的人,你怕吗?”
倒是都问的战场上的事。孩子们总是喜欢比他们更厉害的人,要是这个人还是他们身边的人,就更让他们又想亲近又是害怕。
李昭倒是很会哄孩子,一个个回答她们提出来的问题,“怕啊,可是在外人的面前就得表现出不怕的样子,还应该订让他们害怕,只有他们害怕,比我们心里更怕他们了,我们就赢了。”
“这不是吓唬人吗?可是三姐你吓唬人可以,为什么我们吓唬却没有用。”听到李昭也会害怕,却能让别人比他更怕,惊奇的瞪大眼睛,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昭也是唬人的,都是唬人,怎么她们用起来不行?
“那你们得检讨一下了,是不是你们不够凶,要装得凶一些。”李昭真是哄小孩子的啊,主要是围过来问起她的都是一些七八岁的,大的也就十一二岁的孩子,男的女的倒有。
李渊这些年真没闲着,装着糊涂,家里的孩子更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出来。
好在李家的家底不错,现在更上一层楼,就是有再多的人也养得起,养得起是一回事,李昭思量的更是另一回事。
就这么一会儿,年长的姐妹出恭好几个了,长沙公主也出去过一回,而还没有人来回她是怎么回事。
没有回就是没事,他们说好的暗号,李昭倒是捏着小下巴等着好戏上场。
李元吉放开的喝起来,谁他都去敬了,独独李昭,他竟一杯都没举着过来。
本以为李昭会在意的,可是从始至终李昭都没管李元吉,反而哄着几个小的直笑,但却让李元吉想起了小时候的日子,那个时候李昭待他好是真好,总给他讲故事,还会哄着他玩,就跟现在哄着他们一样。
不不不,他怎么想起以前的事来了,以前的事没什么好想的,他不该想的。
“走,我要出恭。”李元吉不想再看李昭和别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那会让他想起童年的很多事,都是他不想再想起,会让他动摇的事。
李元吉一走,却是半天都没有回来,飞云突然急急地行来,在李昭的耳边一阵耳语,李昭大惊,李玄霸走了来,“怎么?”
姐弟多年,怎么可能一点默契都没有,李玄霸一问,李昭立刻与李玄霸说出飞云来报的事。
“她没有推开?”李玄霸问起,飞云一顿道:“是她自己出来的。听说是齐王,便就,便就……”
不仅没有推开,完全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李玄霸道:“她不是听不懂我们的话?”
飞云摇头表示不解,李玄霸顿了半响道:“或许不是不懂,只是她太会装,装得让我都以为她是哑巴了,到最后意识到她不可能通过我达到她的目的,她就想拼一拼,元吉就是她的机会。”
“心思如此深沉?”李昭不是不相信李玄霸的猜测,只是更在想着这个人算计得那么多,她怎么就能确定自己会如愿以偿?
李玄霸道:“想必其中不知有多少人推手,就让人如愿吧。”
“你……”李昭只担心李玄霸,李玄霸摇摇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可是慢慢的却觉得未必。至少在知道她算计我的时候我并没有特别的生气,只是以为那会是一个不算计我的人,终还是想多了,这世上的人,想寻到一个不算计我的人太难,失望过后,我却再没有其他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