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道:“可不是昭的福份。”
这是明知道人家妒忌着她,她却还是刺激人?果真不是什么好人啊。
哪怕方正什么话都没说,眼神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是如此,李昭忍着笑,故意地朝着方正眨了眨眼睛,“方将军哪怕再想,你也没有机会。”
“王爷。什么时候末将能得你指点?”方正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被李昭一刺激,立刻追问起罗艺来。
“什么时候你能打得过李昭将军了,什么时候你就有这个机会。”罗艺不紧不慢地说出此言,李昭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王爷的意思方正连李昭将军都打不过?”总有反应快的人,这不已经把话问出来,而且甚是不客气地看着李昭,看李昭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分明就是一个长得好看却又弱不经风的小娘子。
“不信,你们只管试试,你们任何一个与李昭将军单打独斗都不是李昭将军的对手。”罗艺却肯定地告诉他们。
没错,他们这些人自以为本事了得,可是他们必不是李昭的对手,不相信的只管试试。
“王爷要是这么说了,那我们改天一定要试试。李昭将军,你应该不会不肯与我们讨教一二吧?”总有人顺着罗艺的话开口的,也是想知道李昭是敢还是不敢接受他们接二连三的挑战。
李昭与他们笑道:“随时欢迎。”
有人送上门来打脸,李昭岂有不受的道理,就是不知道眼前的燕王究竟是想干什么。
“王爷,宴席都备好了。”也就几句话的空荡,王府的下人来报,宴都备好了,请他们都过去。
“好,都随本王来,有什么话边吃边说。”罗艺说要往一边去,谁也没意见,李昭也不客气,罗艺一动她就跟着动,叫那些本来想跟着罗艺一起的人都瞪了李昭一眼,怎么看都透着不善,李昭只当作看不见。
至于到了待客的殿上,可以看到一个温婉的妇人,想来就是燕王妃了,“王爷。”
燕王妃与罗艺见礼,罗艺颔首而道:“辛苦王妃了。”
“这位想必就是李昭将军了吧。”燕王妃的目光落在李昭的身上,倒是温和,但是就李昭所知的各家的夫人,哪怕一个个的笑上都是一样的温婉,却不代表她们都是省油的灯,笑里藏刀,这些大家夫人有时候比自家的男人还要狠。
“王妃。”与燕王妃依然作一揖,燕王妃笑道:“多好看的小娘子啊,你的娘亲也舍得让你上战场。”
李昭却是轻笑道:“阿娘也是舍不得的,却是奈何不得我,只能由着我胡闹。”
倒是实话,连李渊都不想让李昭上战场,可是李昭上了,他如何拦。
“我们这位李昭将军怕是连唐国公李渊都拦不住,其他的人更不必说了。”只能说罗艺是看出了李昭的本质,知道了李昭是个什么样的人,算是为自己的王妃解惑,不是唐国公夫人不想拦,而是因为拦不住,这才只能由着李昭胡作非为。
“倒是一个有胆识的人。”燕王妃好像一下子想起来了,李昭都上战场了,还是皇帝亲自下的诏令,就算是李渊也不敢轻易的违背诏令。
“快坐快坐,我啊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可是生下的却是儿子,一个个都是不贴心的儿子,眼下没一个在身边。”燕王妃伸手就想拉过李昭,想与李昭说说话,李昭是盛情难却,罗艺已经让人都入坐去。
有了燕王妃在,虽然问的都是一些小事,却也比起让她应付这些一个个不知存了什么心的人要好。
可是明明是为李昭而设的接风宴,罗艺坐下后却不说让人认识下李昭,只让人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到了最后几乎都喝醉了,燕王妃轻声地道:“王爷也真是的,一高兴就喝多了。”
“难得王爷高兴,怎么都挺好的。”李昭这般接话,燕王妃道:“你才来幽州,接下来要住哪儿?”
“这两日先住驿站吧,过几日我再买个宅子。”李昭也是心里有数的人,答来也不唐突,燕王妃道:“何必如此,你一个女郎家的一个人住总是不方便,不如到我们王府住下,我甚喜于你,你也正好与我作个伴。”
“家中还有其他人,而且有些事不好叨扰王妃。”李昭拒绝得干脆,无论燕王妃是奉罗艺的命令发出的邀请,还是燕王妃自己的主意,只怕都不是什么好事。
应付人一时可以,可是一直跟人应付,连睡个觉都不得安宁,李昭不想。
燕王妃再想劝着李昭,然而李昭突然不作声地看着燕王妃,坦然而坚定的神情,生生叫燕王妃想再劝的话都咽了回去。
此时其他人也喝得七七八八了,至于苏烈没有出现,李昭没有问的理由,也就只当作什么都看不见。
“王妃,时候不早了,昭告辞了。”李昭站了起来,朝着燕王妃作一揖,自也不忘与罗艺作一揖道:“王爷,昭告辞,明日再来拜见王爷。”
罗艺挥手道:“回吧回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一个晚上宴上的人都在说着这些年打突厥人打得如何辛苦,也细说他们立下的战功,这些话不必他们说李昭也早有耳闻,明明是为她接风洗尘的宴会,却听着他们细说自己立下的功劳,这是什么意思?
李昭笑笑得与其他将军都作一揖,算是礼数,带着傅臻她们走了。
“燕王的计谋比起今天的人来不知高明多少。”傅臻没能忍住地提起,李昭冷冷地笑着,“何畏之有。”
罗艺想让整个幽州武将都来与李昭过招,不就是想把李昭解决,想当年李昭在太原的时候是挖空了心思只为多与人讨教,现在送上门来让她练手的人,李昭求之不得。
李昭道:“因着元吉,好些年我没能与人讨教一二了,整个幽州的将军来与我讨教,好啊,让他们只管来好了,只要他们不是一拥而上,一个个的来,哪一个我都不怕他们。”
傅臻也是冷笑道:“从前我总以为你太急,现在看来你是对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叫李昭笑了出来,李昭道:“我当年与先生说过,一个人的本事学得越多越好,本事越好,将来不管有多少困难都不怕。”
应付整个幽州的武将,谁认为李昭可以做到,又怎么会觉得李昭能打得赢一个人,还能打赢整个幽州的人。
就算她真的能打赢,打赢的时候李昭会出了什么事,切磋的时候下手没个轻重,废了人不能?
李昭道:“有句话先生说得极是,燕王用计比起今天碰到的那些人要高明得多了。动手杀人除人,人家除得光明正大,叫人挑不出半点的错来。我们得认了不如他。”
打从一开始见到李昭,罗艺未必没有算计李昭的意思,可是人家循循渐进,要不是最后罗艺与诸将说出让他们都寻李昭切磋的话来,李昭能想到罗艺一开始就挖好了陷阱等着她?
“燕王爷是想借刀杀人?”灵韵惊得问出话来。
“到现在还未必能确定燕王有杀人之心,可是他也一样不欢迎阿昭的到来却是可以肯定的。”
傅臻开口,李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得一点都没错,可以肯定燕王并不欢迎我的到来。就算是换了我们自己,一个来分你的权,夺你的利的人,你也一定不会喜欢。”
“我现在只想确定一件事。”不欢迎,想赶李昭走,罗艺有这样的想法和念头完全没有问题,但是最大的问题是,罗艺究竟有没有跟今天的人合谋。
傅臻提醒李昭道:“任他打着再多的主意,你今天在练武场上的提醒他总要听进去。”
罗艺虽然知道他的兵权是朝廷想要收回去的,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朝廷至少没有明着来要收,派了李昭来是有这个意思了,但并不代表李昭一个人进了幽州就当真可以夺回罗艺手里的兵权。
可是如果因为一个李昭,让朝廷重新审视幽州这个地方,或许让杨广感受到幽州的威胁太大,太得他必须立刻腾出手来收拾,到时候幽州面临的局面会更加不好。
天下虽然起义四起,但也并不意味着罗艺现在就有起义的准备,也想起义。
像李昭都能看出来眼下天下的起义军中谁挑头谁就会成为出头鸟,一直都经营幽州,作为一个王的人,他会倾向于安安生生的守着幽州,没有人来争,没有人来抢,他还可以靠着朝廷养兵,何乐而不为?
“是啊,要不是想跟朝廷真正撕破脸,最好就不要轻易动手,否则最后死的人会是自己。”傅臻认可李昭的话,与她点头轻声地认可,李昭道:“所以,他就想出另一个对付我的办法了。”
傅臻道:“虽然你也说了随时候教,可你是大隋的将军,也有你的事要做,前来挑战的人,也得是你得闲才好应付的。”
李昭闻之立刻笑出声来,“先生言之有理,就是如此。”
她是说了不怕人来讨教,却不代表说李昭面对每个来与她讨教的人都要马上应付。
“我是鹰扬郎将,幽州的将军们几乎都是三品,四品的官阶,我要是说不想打,有事不能与他们讨教,他们还敢拦着不让我走,非逼着我动手不可?”所以说,人就得不要脸,只有不要脸的人,才能应对各种不要脸的人。
灵韵本来听着就担心死了,结果听完傅臻和李昭商量着的主意,算是松了一口气,果真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李将军。”一边说一边走,李昭终于走出燕王府的大门了,正准备取了她的马往驿站去,听到一声叫唤。
除了苏烈还能是谁。
李昭听着声音转过头去,苏烈骑着马来,翻身落下,显得有些着急地追问道:“李将军没事吧?”
“苏将军此言会让我误会。你认为我会在宴会上出什么事?”李昭含笑而问,她也就是说出心里话。
苏烈冲着李昭道:“李将军,义父将我调出了幽州,可是有什么为难你的?”
“这些为难,告诉你也是无用,只能我自己解决,所以你也不必知道。”不是李昭要给苏烈脸色看,而是事实如此,进了幽州来,她想在幽州立足谁都不能靠,只能靠自己。
“李将军。”苏烈的脸色显得有些发白,听着李昭客气而生疏的话,他唤了一声。
“苏将军,你今日不得不听燕王的话没能出席宴会,正是说明了我方才所言。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既然敢来幽州,我就有办法解决我面临的问题,你不必操心。”
并非要与苏烈划清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要听话的人。
苏烈是罗艺的义子,若是苏烈为李昭能连一个自小将他养大的义父都背叛了,他能背叛罗艺,将来就不可能背叛李昭?
爱情是这个世上最说不清的一种冲动,一时的冲动不代表一世都会有,李昭仅仅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也没有想让苏烈为难的意思,毕竟她欠了苏烈不少的人情。
“苏将军的人情我会一直都记着,你也不必觉得必须得帮我做什么事。我连父亲都不愿意依靠,我这辈子只会靠我自己。”并不想让苏烈以为她会因为他的喜欢而认为他理当护着她,她只想靠自己。
本来还有些焦急的苏烈听完李昭的话倒是顿住了,他好像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李昭不管苏烈似乎愣住的样子,只是朝着他轻声地道:“苏将军,告辞了。”
苏烈一下子回过神来,朝着李昭也道:“李将军慢走。”
送得倒是爽快,叫李昭一下子笑了,苏烈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再把李昭认为是他自己一定承担的责任或是人,很好!
“得闲还得烦劳苏将军带我熟悉幽州,当然前提还得是没有今天同样的事发生。”李昭已经翻身上马了,苏烈一顿,李昭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连忙地道:“也不对,事情本是因我而起,非苏将军之过,看来我得先把麻烦都解决了才好与苏将军一道游街玩耍。”
“我不在意,我不在意的。”苏烈朝着李昭回一句,想告诉李昭说,他不在意会有多少麻烦,只要李昭想跟他一起出去,他都愿意陪着李昭的。
“你不在意我却在意。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李昭告诉苏烈,并非他不在意李昭也就不在意了,恰恰相反,李昭很是在意的。
“好了,天不早了,该走了。”傅臻早就上了马车,等了半天听着李昭和苏烈说话,虽然说的并不是情话,却还是听着有些不太对,出声打断,让他们都麻利一些,别再只顾着说话。
李昭可是一听到傅臻的声音就不敢再多言,与苏烈再道:“再会。”
骑着马让马儿缓行,街道不可纵马,她就慢慢的走。
到驿站的时候本来还以为得一番准备,没想到却听到驿丞开口道:“苏将军已经命下官收拾好房间,就等着李将军回来,李将军请。”
没想到苏烈不知叫罗艺打发到哪儿去办了什么事,还能记得为李昭吩咐驿丞准备房间,就是让她回来可以安歇。
“倒是一个细心有心的。”傅臻如是说来,李昭颇是认可地点头,“然也。”
却没有了下文,反倒上楼去准备歇会儿了。
“你说今天连杀人的事都想栽到你头上来了,今天晚上会不会有行刺?”傅臻与李昭一前一后也就几步的距离,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还挺大的。
“那就得看幽州这个地方是听谁的了。”李昭同样是扬声的回答,傅臻笑了,“那就早些安歇吧。”
房号方才驿丞已经说过了,傅臻挑了其中的一间推门而入,李昭恭送,也到了隔壁的房间打开进去,关上。留下飞云和灵韵,不管是傅臻还是李昭都是更多习惯自己动手的人,一般要她们伺候的时候并不多,都要休息了,更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