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年苏烈长本事了,一次又次的立下战功,就算不是燕王义子的身份也是让人不敢小看。
家里的长辈说了,不管心里有多看不起苏烈,在外面却不能显露出来,给自己家惹事。
“徐家的。”苏凤兮面对李昭和苏烈的步步相逼,本来是不想当回事,却又不得不当回事,最终还是把那位穿着水绿色衣裳的少女身份说破了。
哪怕这个人从前没少奉承她,可是一个连他们苏家衣角都比不上的徐家,她才不会为她得罪李昭和苏烈。
“名字。”李昭只想知道名字,“同为女子,难道都没有名字的?”
方才苏烈说起苏凤兮时直接将她的名字说出来,一句徐家的,虽说家族好找,但是李昭却还是喜欢知道一个人的名字,有什么账就找他们算。
“徐媚儿。”苏凤兮都存了不敢得罪李昭和苏烈的心,也就老老实实的将名字说出来。
好些人都不喜欢听女郎的名字,有事都是找他们家里人算账,她也不喜欢旁人不唤她的名字,只叫她在家中的排行。
明明名字取了来就是为了让人记下的,世人却不喜欢记住她们这些女郎的名字,只管唤什么大娘子,二娘子,三娘子。苏凤兮最是不喜欢的了。
没想到李昭倒是和她一样,也不喜欢旁人不拿女郎的名字当回事,反而想要记下她们的名字。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李昭现在是准备寻人报仇是吧,寻人报仇要名字,她怎么还觉得这是好事?
苏凤兮以为自己傻了,都叫李昭给绕进去了,真是傻得厉害。
而那位身着水绿色衣裳的女郎徐媚儿在听到徐凤兮说出她的名字时已经面如死灰,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是最终话到嘴边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李昭道:“好,账我都记下了。”
说罢就准备走,苏凤兮可不能就这么放她走了啊,急急地赶上去,追着李昭道:“你记下了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想怎么对付我只管朝我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再说了,明明是你打了我的马让我掉下来,有错的是你,为什么变成你跟我算账?”
“我有错,你就没有错了?当街纵马,你的过错比我大多了。况且我要是不把你的马打倒了,我就要被你的马撞死,你说说看,换了是你,你是打还是不打?”李昭分明看出苏凤兮的害怕,可就这样还敢追着李昭上来,想与李昭论上一论,不,应该说是想让李昭把账都算到她的头上,不许寻上她的家人。
苏凤兮道:“那当然在打的。”
“如此,你怎么还敢找我算账?”李昭问起苏凤兮,某人答得太快,快得都将自己坑了的节奏,反应过来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捂了。
李昭道:“我不喜于你仗势欺人,自然也是想仗势欺你一回。”
算账啊,李昭哪里是真想跟她们算账,不过是吓唬她们罢了,而且看起来一吓一个准。
李昭看着觉得心情甚是愉悦,但是苏凤兮却一脸的郁色,“哪有你这样的?”
“你认为自己的马比我这个人的命更重要,你又为何如此?”李昭反问之,她这一张嘴是有多会说话无人不知,可是苏凤兮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教训她,让她认下,她也认不下的啊!
“本事不大,脾气倒是挺大的,你不是想来让我找你算账的,而是你依然想找我算账。”李昭多会看人的脸色,只是一眼扫过便知道眼前的女郎在想什么,一语道破。
苏凤兮还是心疼自己的马儿的,这会儿还没站好,可见李昭把马儿踢得多严重。
“这样一匹马也就是给你们小姑娘玩玩罢了,就这样的马也只有你们这些涉世未深,没有见过好马的女郎当宝,换了其他有眼力的人都断然不会把这样的马儿放在心上。”李昭同样也看到了那匹马,虽然很努力地想站起来,却总是站不起来,李昭摇了摇头。
苏凤兮本来看到自己的马站不起甚是不高兴了,再叫李昭这么一说,那就更甚了,大声地吼道:“你,你没点见识。”
李昭还真是没被人骂过没见识,这辈子头一回,李昭也来了兴趣了,冲着她道:“你说我没见识,就因为我说你的马不好?”
“对。”苏凤兮硬得脖子地回答,一张脸涨红得厉害,好像气得不轻。
看起来似乎真是爱马如痴,只是眼力实在不好,这样的马也能拿来当宝贝。
李昭道:“你这匹马看马色应该是突厥的马,可是从小叫人圈养,好好的一匹良驹生生叫你们养废了,真不知道你们家的人存着什么样的心,这样的事也能做得出来。”
“你,你混说什么。”再听李昭说到此,苏凤兮更不高兴了,李昭环手抱胸,“你养的吧?”
就苏凤兮的表现,李昭百分百确定,定是这位养的马儿,要不然绝不会把马儿养成这样,完全废了。
苏凤兮没想到李昭那么肯定,瞪大眼睛看向李昭,李昭道:“马儿得放它自己去跑,像你这样天天拿它当狗来养,它自然就成了狗,被我踢一脚就软得起不来了,它能跑得多远?又能跑得多久?”
一问再问,苏凤兮脸上一僵,李昭道:“马好与不好不是随便一句话就能定论的,你不服,你可以不服,但是事实如此你就得承认,或许你还想再把它养好?但看起来你是养不好了。”
完全被说破了心思,苏凤兮的小脸更是煞白,李昭道:“爱马却害马,你啊你。今天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了。不过往后若是再让我碰到你当街纵马,我便请你到官府走一趟,官府要是敢不管,我自有治你的办法。”
甚是不客气,苏凤兮跳了起来指着李昭道:“你敢?”
“你很清楚,我敢,而且绝对的敢。”李昭提醒着她,作为一个将军,她又不是养在深闺一无所知的女郎,能问苏烈当街纵马管不管的,她就是心里有数,想跟人算账,自然得要拿住人的错处,岂能无过而惩之。
李昭说完了该说的话,即与苏凤兮道:“莫再跟着我了,再跟着我,我可不会再与你好好说话了。”
警告都说出来了,李昭是不想再纠缠在这些小事上。
苏凤兮还能真不怕死?李昭现在看起来不想跟她算账,这是好事,她求之不得。要是再不小心惹上了李昭,她怎么办。
可是,可是,苏凤兮还是不怕死地扑了上去抱住李昭的手,朝着李昭喊道:“你帮我救救我的马吧!”
李昭乍然叫人抱住怔住,等听到她的话更是笑出声来,冲着苏凤兮道:“你怎么觉得我能治你的马?”
“它是你踢倒的,你就算要跟我算账,那就由你算好了,你得治好它。”还真是为了马能豁出去。本来不高兴的李昭见她如此的态度倒是觉得眼前的人甚是不错啊。
“苏女郎,请你放开李将军。”还是苏烈开口,李昭想说她还不至于跟苏凤兮一个女郎计较,苏烈却道:“你若放开李将军我便帮你治好你的马儿,若是你执意不放,就让你家人把马抬回去。”
“你还会治马?”异口同声的诧异出自李昭和苏凤兮之口,说完之后又看了看对方,再次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傅臻也显得有兴致,苏烈没想到能让李昭如此的惊讶,因此冲着李昭解释地道:“年少时与人学过。”
年少是什么时候,怎么感觉苏烈话说得甚是老气横秋的?
李昭闪过一个念头,苏凤兮已经干脆地松开了抱着李昭的手,冲着苏烈道:“苏将军,你若是治好我的马儿,我必有重谢。”
苏烈闻之却道:“李将军是燕王府的客人,只要苏女郎莫要再冒犯李将军就是。”
哎哟,倒是事事都想着李昭,傅臻的眼中闪过赞赏。虽说天下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总有一两个例外吧,傅臻倒是满心想为李昭寻一个例外的。
李昭不知傅臻此时在想什么,而苏凤兮还缠着李昭只是因为她的马动不了,她没办法,只能缠上李昭,就是希望李昭可以松口帮帮她。
虽然她也不知道李昭会不会治马,但这么聪明能干的人,就算她不懂,她身边也一定会有人懂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就是赌一把而已,竟然让她赌对了。
“苏将军只要救回了我的马儿,你说什么我都照办。”苏凤兮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的。
苏烈也就走到了马儿前,那一直奋力想要站起来的马儿,李昭看着这样没用的马儿,心里更多的是失落。
好好的马当成了狗来养,被她踢了一脚还起不来了,这样的马说出去有多少人相信原是突厥的好马。
目光落在苏凤兮的身上,苏凤兮本来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苏烈的,可是突然感受到一道目光,因此寻着目光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她都想哭了,李昭方才缓和些的神情看着她透着不喜……
她是做了什么事得罪这位了吗?除了刚刚的事,她确定自己绝对没有。
而李昭也说了,她做的事只要她往后不再犯,李昭是不会再与她计较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想哭的苏凤兮再没有心思看马儿了,可是这会儿马儿却站了起来,一声长啸,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
虽然方才是心情不好,看到自己的爱马站起来了,苏凤兮还是高兴的。
下一刻却听到一声惨叫,所有人都惊住了……
只见方才出言道破李昭的徐媚儿倒在血泊中,而目光看向李昭,指着李昭道:“你,你……”
却是没有说完,人已经昏死过去,李昭快步地走过去,傅臻的动作也不慢,从怀里掏出银针落在徐媚儿的身上。
“杀人了,杀人了。”都被吓得不轻的人半响没反应过来,可是此刻却有人大声地叫嚷起来,光天化日当街杀人,这样的事引得巡逻的人急急地行来。
“怎么回事?”一群身着铠甲的卫士走了过来,看到傅臻和李昭在那里救人,却是想冲上去捉人,飞云和灵韵还有苏烈总不能是摆设,在他们想要走近前已经先一步拦在他们的面前。
“人还没死,诸位莫动。”飞云还是相信傅臻和李昭的,哪怕看起来好像徐媚儿不行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人只要还没死,就有救回来的可能。
“把人转过来。”傅臻扎完了针,让李昭帮忙,李昭不曾迟疑,帮着傅臻将人侧起来,同时也看到她的身后竟然血染一片,而血的颜色更是黑色的。
傅臻眼中闪过冷意,“好狠的手。”
黑色的色除了是毒还能是什么,徐媚儿昏死之前可是说过话的,那句话要说能当回事也能当回事,最重要的是,才来到的卫士他们直扑着李昭而来,有些话不用明说,看就知道了。
人都是冲着李昭来的,幽州这里到底是有多少的事,哪怕李昭才来,第一天进的幽州城,却有人迫不及待的想害李昭。
李昭道:“我注意到有人与她说了些话,她的脸色并不好,却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苏烈救马上面,但是李昭也没忽略四下的人都是什么表现。
“能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本事不小。”傅臻说到此眼中闪过一道狠戾。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本来以为李昭终于跳出了泥潭,现在看来幽州的水也深得很。
“无事,只要人还活着,想扣我一顶因私怨而杀人的帽子,没那么容易。”李昭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同样也注意着四下,想要寻到方才她看到的那个人。
人,她是看过都忘不了,只是她想不明白,她与徐媚儿之间的仇算不上多大吧,却能让徐媚儿宁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害她?李昭想不太明白。
“苏将军,眼下城中出了命案,我们只是依规矩将人看管起来。”想扑向李昭的人此时开了口,但这说话的内容不太讨喜。
“看管?你想看管谁?”苏烈并不蠢,这些人一来就直奔李昭,也无视傅臻和李昭分明是在救人,幽州,李昭才来啊,这就动起手来了?为什么?
苏烈的眼中闪过怒意,他是真的生气了。站在李昭的面前,苏烈是不可能由着人在他的面前将李昭带走的。
“苏将军,你看这两位的动作如此快,必是武艺高强之人,不过是想问问她们罢了。”话倒是说得还算客气。
苏烈道:“你不曾看到她们在救人?命案,死了人才叫命案,人都没死,这算是什么命案?”
前来的卫士听到苏烈的话也是没办法反驳,人要是死了才叫命案,现在看来人是死不了,那人要是没死,他们想找人,想押人,怎么来押?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再次传来,却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郎君,身着锦衣,上面的绣纹,这可是六品以上的大员才有资格穿的。
李昭只是看了一眼却是笑了,看来她虽才到幽州,却有好些人都在等着她,这是想要她死?还是不希望她死?
想归想,李昭却不作声,但那一旁的卫士们,连同苏烈在内的人都与那位见礼,“太守大人。”
得,果然是幽州的太守,李昭却是笑了笑,也终于站了起来,看向那一位而道:“幽州太守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在你境内出了杀人一事,你既然来,就查个清楚。”
开口极是不客气,那位太守似乎没有想到李昭竟然还直接吩咐起他来了,一下子僵住了,可是李昭却觉得还不够。
“怎么,太守觉得自己不应该管?还是认为你自己管不着?”李昭步步紧逼地问起,那位太守被李昭步步紧逼地问起,半响才反应过来,出口还是问道:“你是何人,敢责问本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