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道:“灵韵还是得跟我一道走?”
灵韵想都不想地点头道:“城主去哪里灵韵就去哪里。”
倒是没有二话,李昭朝着宣珞他们作一揖,“各城事务交给诸位,不管我回不回来,城都是你们的。”
李昭可不是占着城不干事还想自己称王称霸的人,虽说这些城是李昭带人拿下的不假,可是大家都是一道出了力的人,并不是谁活该帮着你白干事。
“我走后,诸位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不妨举之为首。”李昭说得坦然,完全没有人都走了还想占着城池不放的心思。
“只是到时候就让明城的城主来个病逝好了。”李昭朝着他们一通挤眉弄眼的,他们就算要分了利,也顺手帮她安排好了后事吧。
反正她都走了,一直挂着的明城城主若是在,他们想换人也不好换,倒不如说明城的城主病逝,如此一来就能顺顺利利的换人。
“城主,我等绝无此意。”一干人听到李昭的话赶紧的表忠心。
李昭挥手道:“就算有此心也没什么,怕是引我回去的人未必会让我再出来,我们攻城掠地,不可否认只是为了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而现在我们手里不再仅仅只握着我们自己的命,还有这几万的百姓,我们死了也就死了,却不能让这几万人陪我们一起死。”
“护卫这几万百姓的人,理所当然地成为城主。我在时我做了这样的事,我敢自立为城主,我走后,谁能做到,谁就是城主。”李昭明确地告诉他们,她没有开玩笑,也没有试探的意思,而是真切的这么想。
倒是宣珞没能忍住地轻笑了,“城主,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城主一般看得分明,又想得清楚的。”
李昭道:“但我开了这个头,也想让几万百姓安然无恙,我不得不离开,却也要为他们着想。”
这就是李昭的心思,叫宣珞道:“城主相信我们,这些事城主说开了,我们也听明白了,余下诸事,城主也放心地交给我们如何?”
“好。”没有细问宣珞是什么意思,但李昭说明白的事,宣珞是个聪明人,必能明白,将来他们要如何的安排,就像宣珞自己说的,就让他们自己安排即可。
李昭想了想道:“回太原前我会再去一趟隋军见一位将军苏烈。要是哪一天城池都守不住,几万的隋人不能再落入高句丽的人手里,宣先生不防将人带到他那儿去。”
最差的结局李昭都想好了,引得宣珞再一次正色地道:“诺。”
这位将军自然就是苏烈,李昭与宣珞叮嘱了一句,宣珞皆记下了,心下也是感叹李昭不易,处处都为他们准备好,一片良苦用心都是为了几万的百姓。
李昭绕道而行,打听到苏烈所在的营帐,又不好光明正大的去见苏烈,只好等着夜黑风高摸到苏烈的大帐。
“谁。”李昭才落在帐前,一柄剑已经朝着李昭指来,李昭倒是老实,“李昭。”
只着里衣的郎君立刻收回剑,而且顺手拿了一旁的衣裳穿起来,有一瞬间李昭都在想,她这算不算成了半夜偷窥郎君的小娘子。
“苏郎君闯了一回我的闺房,这一次我也来一趟,算是抵消了。”
本来耳根都红了的人,自然听到李昭的话,半响没缓过来。
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的李昭扯下了脸上的布,然后才注意到苏烈没说话,李昭问,“我惊扰了苏郎君?”
“并无。”想当初他为追刺客跑进李昭的闺房,李昭当时反应可比他好多了,说到惊扰,苏烈还成了小娘子不成。
“那,能请苏郎君帮个忙吗?”李昭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反而再一次问起苏烈来。
好不容易把衣裳穿上的苏烈一听立刻道:“小娘子有什么需要尽可开口,烈愿意。”
额,李昭来的时候都在想,她究竟应不应该来这一趟,就没有别的人能帮忙把她想办的事办好了?
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苏烈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听到苏烈说着愿意两个字,李昭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话反而不好说出口了。
本来还不好意思的人,发觉到李昭没有了声音,带着不解地看向李昭,看到李昭拧着眉头时,苏烈还是没能忍住地道:“小娘子有何为难之事不妨直说,烈一定竭尽所能帮小娘子做到。”
“我们也就见过几回面,说过的话数都数得出过来。”李昭接话,苏烈道:“算上这一次是第五次。”
……谁要问你我们见了多少回面?李昭本来没有这个意思,可是苏烈却眼睛都不眨地看向李昭。
“是第五次。”李昭想了想也是第五次。
“其实不止第五次的,只是有好几次我看得到小娘子,小娘子却没有看到我。不过,没关系。”苏烈小声地补充一句,李昭越发觉得自己很是不应该来这一趟了,好像不小心地就要惹上一个极是不应该惹的人。
李昭为难啊,眉头也就皱得更厉害了,可是一旁的苏烈再问道:“小娘子?”
算了,来都来了,欠人的人情找机会还就是了,别的人,她现在去哪儿找个合适的人?
“若有一日有人自高句丽带了隋人回来,望苏将军安顿。”先前唤的是郎君,现在唤的是将军。
将军二字,与郎君的意义全然不同。
苏烈也敛去身上的羞涩,正色与李昭道:“李将军放心,身为大隋的将军,保卫百姓实属分内之事,不能入高句丽救人,若百姓归来,必护之。”
得,这也是一个聪明人,李昭也就不用再说什么,“多谢苏将军。”
唤着郎君娘子的两个人还带着青涩,唤起将军时,两人都正色以待,牢牢记得自己肩负的责任。
“大忙你都帮了,再帮个小忙成吗?”本来严肃的气氛随着李昭的话音落下,苏烈一顿,却又毫不犹豫地道:“好。”
半个月后,李昭终于回到了太原,彼时唐国公府上的门卫听到马蹄声,见到一身红衣的李昭大步走进来时,似是一下子怔住了,连声地喊道:“三娘子,三娘子回来了。”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全都一顿,李昭却管不得,大步流星地走往窦氏的屋里。
李渊最近心焦麻乱得厉害,眼下看着病卧在榻前的窦氏也是坐立难安,听到外面叫嚷的三娘子回来,李渊还以为听错了,等到李昭走了进来,叫唤了一声阿爹。
事隔三年,李渊总算再见到李昭了,热泪盈眶,冲着李昭道:“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
李昭朝着李渊笑了笑,还是更着急要看窦氏,窦氏也听到动静想要坐起来,旁边的侍女叫唤一声夫人,李昭走到窦氏的榻前,笑着与窦氏唤道:“阿娘。”
窦氏本在病中脸色苍白,侍女帮着扶他起来了,见着李昭却似是一下子有了精神,冲着李昭道:“我的阿昭回来了,可算回来了。”
“让阿娘挂心了。”李昭抱住窦氏,窦氏也欢欢喜喜地拥着李昭,“长大了,也高了,就是黑了。”
“黑了好,黑了健康,再说了,出门在外哪能不黑。”李昭俏皮地朝着窦氏眨眨眼睛,“你来,我给你号个脉。”
说着二话不说地给窦氏号起脉来,窦氏道:“不妨事了,傅先生都给我开了药了,眼下好多了。”
“虽不敢与傅先生相提并论,还是让我看看。”不由分说地坚持给窦氏号脉,窦氏看着眼前活蹦乱跳,充满朝气的孩子,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想看就让她看吧。
李昭号着脉道:“我们出去走走,总闷在屋里病怎么会好。”
“病了不是应该静养?”李渊询问着,李昭却不以为然地道:“静养是静养,莫让人闹腾,出去看看,吹吹风晒晒太阳也是需要,你看外面活蹦乱跳的人难道都是静养出来的。生命在于运动,运动才会健康。”
窦氏一下子笑出声来,“你啊你,总是满脑子的想法让人猜不透。”
李昭摇头道:“看我从小到大身体多好,你再瞧瞧几个姐妹,她们的身体比得上我?”
与窦氏小声地询问,窦氏摇了摇头,“是比不上。”
“所以你要听我的。正好外面的天气不错,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出去。”李昭不由分说地扶着窦氏起来,窦氏道:“真要出去?”
“真真的。”李昭说着就给窦氏穿衣,不由窦氏拒绝,李渊道:“这么急是为何?”
李昭一眼瞥过李渊,“就是出去转转呗。”
李渊要是信了李昭就有鬼了,不过在门口的时候碰到傅先生,傅先生一眼看到李昭波澜不惊地打招呼道:“回来了。”
“辛苦先生了。”李昭笑笑地与傅先生打招呼,傅先生接话道:“我与国公爷提了给夫人换一个住处,国公爷却不同意。”
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会让窦氏出来,李渊终于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故而看向李昭,“屋内……”
李昭道:“我的院里好些日子没住人了,我回来了,阿娘跟我住一起好不好?”
窦氏也不傻,一下子意识到了旁的问题,再听到李昭的话自无二话,“好。”
“夫人将药服下。”傅先生本来就是端着药来的,因而提醒窦氏别管去哪儿都应该先把药喝了。
而李昭在窦氏喝药这会儿与傅先生一番耳语,傅先生应了一声。
这时候李建成一干兄弟都听到动静走了进来,果然看到李昭在,李昭上前有礼地道:“兄长。”
“你还知道回来。”李建成虽然嗔怪一声,其实也没有多少怪罪之意。
“知道阿兄想我了,接下来我一定安生呆着。”李昭朝着李建成一通挤眉弄眼的,窦氏朝着李昭道:“你与傅先生说了什么?”
傅先生方才已经离去了,做起事情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的很。
李昭道:“先生医术高明,我只是把自己的发现与先生说说,先生听得心里有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
窦氏嗔怪的看了李昭一眼,“你是越大,心思越叫人猜不透。”
“非也非也,还不都是叫人逼出来的。”李昭力证自己是个纯良的人,大声地抗议。
“哼。”窦氏冷哼一声,却还是道:“不该回来的你。”
就算她病重,李昭也不应该回来,窦氏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岂会不知她这一病,四方涌动,李昭一出洛阳就跑得人都不见了,也就说她一回来,只怕要落入他人之手。
“无事,我既然回来了,也有办法解决问题。”李昭按着窦氏的手安抚窦氏,“你要相信我。既然有人等着我,证明你的女儿有人想用,既然有用,肯定不会伤及我。”
“可你……”窦氏是想到李昭与上面的人闹成了这般,都有人等着李昭出现了,李昭真出现了,接下来李昭怎么办?
“国公爷,夫人,襄国长公主莅临。”窦氏想说话,结果门卫来报。
窦氏叹道:“来得好快。”
李昭却知道人来得不算快,杨广对她不以为意,可是襄国长公主却好像盯死了李昭。
也是,一开始看上李昭的就是襄国长公主,想要利用李昭的襄国长公主,哪里会容得李昭逃出她的手掌心。
“有请。”窦氏都能看明白的事,李渊还能看不明白,因而开口请人进来,这回他也得亲自去迎。
“阿娘歇着吧。”李昭让窦氏回去歇着,窦氏却摇了摇头,“我还未见过襄国长公主。”
这是想要一起去见的意思,李昭看向李渊,李渊道:“也好。”
为什么说的也好,李昭没机会多问,李渊已经往前去了。
家里的人都习惯了李昭的一身红衣,待见到风华绝代的襄国长公主时,没见过的人都微微一怔。
“长公主。”一家子见着襄国长公国还是得见礼的,襄国长公主第一眼瞥过李昭,“本以为你早该回来了,没想到你让我等了将近两个月。”
没头没尾的话,听懂的人不在少数。
“远在万里,回来不易。”李昭无力地一叹,“虽然心里着急,也是没办法。”
“远在万里,高句丽?”襄国长公主立刻问,李昭道:“才从西域回来,西域离此远着呢。”
“西域?”襄国长公主冷笑而问,李昭轻轻地笑道:“可不,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才回来。”
“要是换了你是我,你相信?”襄国长公主嗤笑一声问来。
李昭道:“长公主为何不信?”
襄国长公主看着李昭,“我若是不信你又当如何?”
“不信就不信呗。”反正就算襄国长公主不信,她要是没办法证明李昭说的是假话,又能如何?
以猜测而定罪,襄国长公主若是做得出来,也不必要站在这里,等着李昭回来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