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玄谷都在不动声色地想要挣脱太攀握着她的那只手,但是察觉到了玄谷的反抗,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最后完全钳制得玄谷再也动不得,白嫩的腕子上,很快泛起一圈红色的血痕来。玄谷只能皱紧眉头,咬着唇,才能不在这么多妖魔面前,失态地哀叫出声。
被太攀一路扯着,出了凤笙的洞府外,玄谷脚下踉踉跄跄,手忙脚乱间,她看到,向来隐没在千万年毒雾之中的九幽龙潭之地,白色的薄雾已经稀疏散去,露出原本疮痍满目的焦黑样貌,无数传说中的上古异兽的魂魅灵体,游走在苍茫的黑色大地上,向远处某个方向汇聚——就像绞进了一场漩涡里。
玄谷想转身看向那处风云激荡变色的漩涡,但她只是费力地转过了头,太攀就发现了她的动作。此刻那张脸上,隐忍的表情依旧很好地掩饰住了太攀紧张的心绪,他拽着玄谷的手腕又是用力一扯,直接将玄谷跌跌撞撞地扯进了他的怀里。太攀一手扶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另一只手,按住了玄谷的后脑勺,把她的脸压进自己冰冷的胸膛里。
外面的世界一瞬间都安静了,远处山河陷落的声音也变得遥远无比,好像在另一个世界里。
太攀害怕玄谷看到暴乱灵气席卷中心的那两个人,并且把他们两个人招惹过来——九天星帝,魅灵之主。
无论哪一个,都是非常棘手的麻烦。
即使太攀千般阻挠,玄谷还是看到了那一片银河般浩瀚的苍蓝色星光。就像那个她从用九九八十一颗天星铸魂造养,从天河边诞生的那个孩子眼睛的颜色一样。
他的眼睛,会让玄谷响起渊灏宏阔的星海。
——以后,你的名字,就是灏。
再后来,一万年没见,那孩子就长大了,在九重天阙上,称王作帝,被三界生灵尊为帝灏。
想到这里,玄谷不禁有些唏嘘感慨。当年她从天河边把他造养出来的时候,就该知道,他该有这样的出息——只可惜,心肠长得那样冷硬,也不愧是作帝王的人。
怀里的人,纤瘦娇柔的一团,安静待在太攀怀里的时候,温顺得好像一只柔软无害的兔子。
太攀却想起了那日在九重九幽交界,混沌深渊的噬灵吞天大阵中,她张扬耀目的样子。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太攀总觉得,怀里这个人,应该是那个骄傲得,把三界都踩在脚下,睥睨苍生的小帝君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娇弱得,他轻轻一掐,就会折断的模样。
可是,如果她变成了那个傲视苍生的小帝君,就不会乖乖巧巧地安分待在他怀里了。
他还是比较喜欢,那个神挡杀神,魔挡弑魔,不惧天地的小帝君。
这个矛盾的认知,让太攀蹙着眉,走神了一瞬。
就在那一瞬,怀里温顺的兔子,咬了人。
玄谷抱着太攀的肩膀,双手不动声色地游移到了他宽大的蟒袍领口。
金色的蟒袍,本来是尊贵沉稳的帝王之色,可是穿在太攀身上,半敞的交领下,露出那片精壮白皙的肌肤,让太攀这个妖王,看起来有种狂野不羁的味道——妖魔们经常因为喜欢夸耀自己健美矫硕的身体,不怎么好好穿衣服的。
玄谷的眼底冷意凝滞,她轻轻地勾唇,无声冷笑。
——炫耀,可不是什么好品行,尤其是在她的面前。
她的双手猛地发力,用力扯开了太攀胸前的衣衫,在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迅速低下头,以尖利的雪白牙齿,覆上了那片雪白娇软的肌肤,恶狠狠咬下去,娇挺的鼻尖几乎撞在了太攀的心口上。
太攀只觉得胸口一凉,紧跟而来,便是钻心的疼痛。剧痛让他顾不得再钳制住玄谷的脑袋,下意识就要把趴在他胸口的人用力推开。
玄谷她——居然一口咬在了他胸口的那个敏感脆弱的地方!
顺着太攀推拒的方向,玄谷一口得手,马上离开了太攀胸口,堵上了全身仅存的灵力,灌注了灵息的扩音法术,像平静湖面上,砸进去一颗巨大的石头,甚至肉眼可见的音波纹路,以玄谷为中心,在空气里晃荡开去。
“救命——!”
怒气蕴上了太攀金黄色的眼底,他意识到玄谷在向人求救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远处的悠扬的笛声,突然停了下来。凤笙对声音,是格外敏感的——尤其是,那还是他熟悉的,玄谷的声音。就算在忘川河中千魂万魅嚎哭的声音和奔腾于大地上无数幽魅魂兽的咆哮声中,他也能辨别出的那个,最特别的声音。
毕竟,他只靠着回忆那个声音,一个人度过几万年的光阴。
死都不会忘掉的。
帝灏注意到,半空之中的魅灵之主停下了安魂笛的吹奏,神色明显焦急慌乱了起来。他什么都没有听到,耳边的声音,太杂太乱了。凤笙天赋异禀,不同于常人,他能感知到的东西,有时候玄谷都感知不出来,帝灏自然也是无济于事。
凤笙身侧的黑色魂蝶,好似护着主人一般,跟着凤笙转身,向某个方向飞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