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会给易先生起专属的别名吗?”
“别名?”闻徵眼珠一转,他好像没给易承昀起过专属的别名,大魔王?衣冠禽兽?易总?面瘫?宙斯的爸爸?这些算么?
要是能有零基础恋爱教学课该多好,闻徵和裴思宇在餐厅坐下,心里这么想。
收到闻徵发来的午餐照片,下面的附言是“羡慕吗”,易承昀不假思索回了一张桌上咖啡的图,刚打好回复,秘书发来消息:
“易总,娜塔莉小姐到了。”
他刚扬起的嘴角渐渐落下,在给闻徵的讯息最后加上“有点急事,不能及时回,好胃口”,随即面无表情披上外套走出办公室。
“我不介意同时接两单生意,你真不考虑考虑吗?”
人来人往的中心商业区咖啡厅窗边,坐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士”,他留着一头金色波浪长发,一手慵懒地撑着头,另一手葱白的手指有节奏敲着桌面,一对勾人的狐狸眼放肆地打量在对面坐下的易承昀,缓缓舔了舔鲜红的唇瓣,眨眼娇声道:
“像你这种位置,身材还这么好,每次看到都想将你扒光。”
“如果你还想要你的手,最好别这么做。”
从西装外套中拿出一个手帕大小、精致的天鹅绒礼盒,易承昀将盒子推到桌子对面,冷声道:
“定金。”
“Ohmygod!”
夸张地瞪大眼珠,被称作娜塔莉的男子以指尖摩挲盒面,只听“啪”一声轻响,他一手捂住心脏,一手指尖小心地揩过粗黑的眼线边缘,声音像能掐出水来: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实在太高兴了。”
盒子中央,纯黑的丝绸簇拥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钻石,光辉夺目;当娜塔莉手指轻轻挑起丝绸一角,摸到底下的芯片,眸中精光毕露,看向易承昀时眼波流转,笑得更迷人:
“值得以身相许。”
话音刚落,他一边大胆地抬起脚尖,一边向易承昀伸出手,却兀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
“啊!”
粉藕般的手腕被扭成诡异的弧度,恰好被桌上的摆设挡住,没人知道娜塔莉在遭受些什么。
面不改色盯住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从粉红变惨白,易承昀算着时间,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
“刚才警告过你。”
“呼。”
他的手一松开,娜塔莉几近要栽倒在桌上,忿忿藏起眼里的恐惧,抬头挤出一个轻佻的笑:
“假如你的小甜心知道,你这么不懂怜香惜玉,他会怎么想?”
在桌上放下结账的钱,易承昀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他,似笑非笑:
“随便你。”
*
自十六岁成为盛装舞步骑手,闻徵有幸和恩师一起参加过两次奥运预选赛,离奥运最近的一次是四年前,当时他带的是爱驹向日葵,可惜仅一分之差,最终没能获得入场券。
牵着萨瓦尔多进模拟赛场时,闻徵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身边的战马:尽管只参加过几回正式比赛,萨瓦尔多半点不紧张,转头从围栏边上咬下一朵假花,自顾自嚼起来。
闻徵哭笑不得,取下它嘴里的假花,别看小马现在这样,这匹弗里斯兰马的性格比他以往训练的马要独立沉稳,总能感知到他最细微的情绪变化,做出令他惊喜的反应。
翻身上马时,闻徵灵光一闪:这不就是易承昀性格的翻版么?
“小时候他是不是对你很严格?”
同情地捊了捊小马的黑鬃毛,闻徵俯身朝它眨了眨眼,小声打气:
“没关系,我和你一样。”
骑着萨瓦尔多,闻徵先是在赛场外沿慢跑几圈,并不急着进入;和人一样,马进入状态有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需要双方耐心去适应。
奥运会马术盛装舞步比赛分三轮,前两轮的展示动作由国际马联规定,第一轮为5分40秒的大奖赛科目,该轮为团体赛及个人赛;第一轮中得分在前二十五名的选手进入下一轮——7分钟的大奖赛特别科目;最后,两轮中得分在前十五名的选手,才能获得机会展示盛装舞步最为精彩的部分——大奖赛自选科目,即配乐自由演绎。
闻徵并不担心前两轮,不过,先前易承昀帮忙搭线的音乐人薛小姐,前两天委婉催促他该定下自选科目组合动作,好让她开始谱曲。闻徵回她会尽快,然而时至今日,他仍旧没得到灵感女神的眷顾。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闻徵一眼看见“观众席”上坐的人时,萨瓦尔多几乎立时领会他的心思,慢腾腾朝那人的方向踱去,而他捏住缰绳,装作不经意问:
“下午公司不忙?”
“你说他想我,我就来看他。”
隔着护栏伸出手,易承昀摸了摸萨瓦尔多的额头,看向闻徵的眼睛炯炯有神:
“况且我对新赛场感兴趣。”
就是跟我无关?闻徵赌气别过头,眉眼却禁不住弯起,假装生气道:
“我这里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
易承昀扬起眼眉:“难道,你是在紧张吗?”
“怎么可能!”
拍了拍萨瓦尔多的脖子,闻徵昂起头,驱马进入赛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来旁观,萨瓦尔多的情绪显然变得高亢,换步比训练时快了两拍,兴奋得漏掉好几个动作。
“你这是区别对待吗?”
心中好笑,闻徵平伏心情,指尖轻拉副缰,用肢体语言给战马传达信息:
“好好跑。”
硕大的赛场中,只有清脆的马蹄声在回荡,易承昀目不转睛凝视着全神贯注奔跑的闻徵:
他的眼神干净又坚定,黑色骑服衬得皮肤更显白皙,剪裁得体的马裤突出腰细腿长,自由自在、意气风发的骑士,一往无前。
“怎样?”
意犹未尽跳下马,闻徵走向在出口等他的易承昀,问这位唯一“观众”:
“你觉得哪段比较好看?”
“中间,短跑那段,还有后转的部分。”
一手有意无意搂住闻徵的肩,易承昀打开刚拍的手机视频,眼神却只注视着闻徵:
“让我想到我们婚礼上那段华尔兹。”
闻徵看得一愣,画面里的捕捉的正巧是他看向易承昀的一幕,他双眼倏地亮起,萨瓦尔多下一刻欢快跑近,人和马像被什么点燃了一样。
“就是这个。”闻徵灵光乍现,握住易承昀拿手机的手,语无伦次:“把这个视频给我。”
马术项目的得分关键在于马匹柔韧性、协调性以及人马配合默契程度,听上去复杂,其实有个简单的判断标准——自然。
刚才在赛场中,闻徵没有特意指示马必须完成哪些动作,全凭感觉,他们缺的就是一点火花。
假意要抽走手机,易承昀欣赏闻徵快炸毛的样子,故作为难:
“这是我私人拍的视频,有奖励吗?”
“你……”没等闻徵话说完,易承昀猛地收紧手,他便被圈在那人怀里。下一刻,易承昀飞快俯下头,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啄了啄。
“哟……”
尽管萨瓦尔多的马身勉强挡住两人,不远处的马房里顷刻爆出一阵善意的笑声,以及口哨声。
脸“唰”一下烧起来,闻徵低头双手绞紧缰绳,小声嘀咕:“那边有人看到呢。”
易承昀装傻反问:“我只是在亲我的丈夫,难道是见不得人的事么?”
闻徵:回去再跟你算账。
快步追上闹别扭的闻徵,易承昀牵住他握缰绳的手,轻快问:“之后要带玛莎去赛场吗?”
提起玛莎,闻徵的脚步顿了顿,眼角不由垂下:
“她今天似乎不舒服,让兽医做过检查,结果还没出,希望不是大问题。”
两人并肩走进马房,易承昀大方和刚在窗边看到他们的工作人员打招呼,跟着闻徵来到玛莎的马厩前,只见浅灰色的安达卢西亚马昂起脖子,像迫不及待想喊主人过来。
“好久不见。”
易承昀一手手背抚过玛莎的马额,一手温柔顺着灰色的鬃毛,声音低沉:
“越长越漂亮。”
像听懂了他的话,玛莎害羞地轻轻蹭着他的手,马头微微上下摇动。
易承昀身后,萨瓦尔多静静站在一旁,不吵不闹,像在守护同伴。
“萨瓦尔多好像从不会吃玛莎的醋,真罕见。”闻徵让小马回马厩,打趣道:
“要是换别的马,早上去争宠了。”
易承昀摸了摸萨瓦尔多的脖子,笑答:“他们俩是青梅竹马。”
按计划,两人晚上要去市中心看马术芭蕾表演,闻徵让易承昀在休息室等他换好衣服,果不其然听到那人隔着更衣室的门帘问:
“让我帮你?”
“别动歪心思。”
半扯开帘子,闻徵示意他把烫好的雪缎衬衣和西裤拿过来,警告道:
“只剩半小时准备,迟到就撕了你。”
“真可怕。”
本就不宽敞的更衣室因挤进两个高大的男人变得越发狭窄,易承昀两手将衬衣打开,让闻徵穿进袖子,然后顺势从后面抱住他,双手落在他身前的扣子上。
隔着薄薄的衬衣,易承昀的指尖慢条斯理往上爬,像在包起一件精致的礼物;当手指沿着闻徵锁骨滑过,感受到那人身上微不可察的颤抖,易承昀咬住他的耳朵用气音问:
“你说,要是这条绑带系在手上,会怎样?”
趁他不备飞快转过身,闻徵将易承昀推在镜子上,眯起眼扬起下巴看他,咬了咬唇:
“是么?易总都买了一柜子玩具,我以为绸缎入不了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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