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三深吸口气:“太后娘娘又遇刺了。”
原来,令谁也没想到的是,今日傍晚太后身体突然好转,心血来潮要出门散心。
孰知,回来的路上,路遇埋伏。
“那太后娘娘呢?”
严三摇摇头。
“太后无碍,只是……”
“只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听蝉,危在旦夕。”
无双看向插话的二妹,见她提起听蝉时的嘲讽,顿时一阵莫名。
“夫人,您有所不?知,就在太后遇刺时,偏偏是此女挡在了太后身前。”
无双皱了皱眉。
“她在太后药膳里下毒,却又如此奋不?顾身去救太后,我真搞不?懂,她到底意欲何为?等等……”
无双想到什么,再次看向严三:“太后无碍,你?们为何支支吾吾还要瞒着我,说!还有何事?你?若真为我好,就别隐瞒!”
无双不?知为何,有些不?好的预感。她顿时看向严三,眼神是不容忽视的认真与严厉。
“严三!”
严三额上青筋凸现,他?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道:“夫人,那……那刺杀残党,严刑逼供一番后,竟说是……是您主使的,还有那次穹庐刺杀,也是出自您之手。”
饶是已经知晓了?,二妹还是气得破口大骂。
“放他娘的狗屁!太后遇刺干夫人何事?还是夫人冒险救了?太后呢!依我看,此番就是那蛇蝎女人听蝉的阴谋!”
无双听着渐渐出了神。
………
随着夜临而来的是,狂风呼啸,猛然肆虐着屋角空巷。
便是屹立巍峨的太后行宫,也处于暴雪将至的情形。
今日傍晚受到惊吓的太后,此刻正半阖着凤眼,半卧在塌上。
“事儿可办妥了?”
阿匀听着太后疲惫宛如透支身体的声音,抹了抹泪。
“娘娘且宽心,奴婢已吩咐下去,凡有嚼舌根嘴碎之人泄露出去,一个都不会轻饶。”
太后点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哀家想睡会。听蝉若是醒了?,记得叫醒哀家。”
阿匀眼眸一顿,随即轻轻扶着太后躺下。
“是。”
她正欲解下帘子。
外面却传来一道低低的惊呼。
阿匀嬷嬷看向缓缓叹气又睁眼的太后,还又那泛着青色的眼底。她顿时怒气丛生。
“娘娘,您且睡着,奴婢好好去惩罚这些作妖的婢子。”
“罢了,你?去看看何事?莫不是听蝉醒了??”
阿匀垂了?垂眼。
“是。”
片刻阿匀回来,轻轻答道:“禀太后,是听蝉房里的丫头,正欲悬梁自尽时,被救下了?。”
阿匀嬷嬷顿了顿,随即轻轻补了?一句:”也不?知如何会这般凑巧。”
太后看了?她一眼。
阿匀缓缓跪下。
“太后娘娘,老奴斗胆说一句,穹庐宴会一日,彼时无双夫人救您并非作伪。要说当日与今日的刺杀,皆是无双夫人所为,老奴实在是难以置信啊!”
静谧得针落可闻的太后寝房。便只听得到太后绵细无力的呼吸声。
良久,在阿匀嬷嬷内心越来越忐忑下,才听得太后情绪不明的声音:“那言则,听蝉今日舍身救哀家,便是作伪了?”
阿匀顿时匍匐,额头紧紧枕在交叠的双手上。
“罢了,起来吧,去把刚刚寻死的丫头叫过来。”
“是。”
须臾,一个神情秧秧的婢女被带至太后塌前。
那婢女匍匐卧地,随即爆发出悲天动地的哭喊声。
“太后娘娘,我家小姐自幼丧母,又历经郡守大人枉死,幸得太后娘娘皇恩垂怜,养在跟前。小姐心地纯善,常与奴婢说,要一辈子孝敬太后娘娘您,之前您病卧在床,她昼夜不?停,衣不解带,不?敢懈怠半分,小姐此番舍命救您,虽已命垂一线,就算就救活了,也伤及根本,求您老人家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阿匀垂首候在太后塌前。那婢女声音尖细,在这空旷的寝殿,显得格外刺耳。
“太后娘娘凤体欠安,你?如此大声做甚!”
太后缓缓叹了口气,她的手轻轻摆了?摆。
阿匀会意,收回眼神。
“你?要哀家做何主?”
那婢女换低了?声音,轻轻啜泣道:“怎会如此碰巧?那主仆今日刚拜访了太后,便发……”
“大胆婢女!怎能妄加揣测!”
阿匀在旁轻声斥责。
那婢女猛地磕头,一下一下,似有极大的冤屈。头磕碰在地,那撞击声,如同敲在山崖峭壁的钟声,回声不止。
“奴婢爱主心切,小姐如此,奴婢早已不?想活了?,奴婢早有耳闻,当初穹庐一事,为何所有刀剑皆有毒,偏偏无双夫人替太后娘娘挡的那把却无毒……而今无双夫人刚刚拜访了太后娘娘,又出了这等事,难不成无双夫人与太后娘娘有不?共戴天之仇,竟这般……”
阿匀气得浑身哆嗦:“你?这该死的小蹄子,来人……”
“罢了……”
不?知为何,阿匀眉心一跳,看向旁边纱帘后影影绰绰露出太后疲惫不堪,皱紧眉头的面容,只觉得一时间心惊肉跳!
“太后娘娘,属下有要事禀报——”
阿匀顿时一愣,这声音?
门外持续传来:
“太后娘娘,属下有要事禀报——”
“宣!”
“太后娘娘,您凤体要紧,何不?……”
阿匀看着微微摇头的太后,轻轻跺了跺脚。
“李大人,请进!”
随即,伴随着一波凌乱的脚步声,一个中年男子,形色悲戚,颤颤巍巍匍匐进来,随即他匍匐在地。
声音宛如风吹下在枯槁的老树那最后的一片昏黄干枯的树叶。
“太后娘娘……太子殿下薨了……”
………
“你?说什么?谁薨了?”
“回姑娘的话,是太子殿下薨了!”
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一听,掩嘴低呼。
她面前的女子正是方才在太后面前痛哭流涕,呼天抢地的婢女。
那婢女点点头:“小姐,此事,千真万确,且关乎重大,奴婢不?敢托大,只能将您唤醒……”
那卧躺在床上的女人,轻轻掩嘴一咳:“当真是天助我也啊。太后常念叨着她的皇长孙如何雍和粹纯,性行温良,此番怕是已悲痛欲绝了?吧。”
说着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在这僻静的房里,显得格外瘆人。
偏她面前的婢女嘴角一扬,随即附和道:“如小姐所料,那太后何止是悲痛欲绝,当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现在府上所有的医士都成了?乱锅上的蚂蚁,连为您诊治的大夫也被传过去了。于是我便乘机过来找小姐您。”
“你?做的好。”
“多谢小姐。还是小姐足智多谋啊。”
听蝉轻轻一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快意:“若不是我偶然听到,太后娘娘与阿匀嬷嬷的私话,我都不知,原来皇帝与无双有灭亲之仇,光这一点,我无论如何也不?信,身为皇帝的亲娘,会真心信赖与她儿子有深仇大恨的女人,我本想着借此刺杀一事,一来让太后无那女人心生嫌隙,二来也得太后愈加怜悯,有朝一日,若能将我赐予他?……”
她说到那人,青白的面上越发诡谲。
高车族祭祀之日,父亲尚在世,彼时被迫与高车族长儿子定了?亲的她,也去了草原。
她永远记得,那一幕,那赛马场上,那强劲的骏马上,那矫健俊朗的骑手。几乎便是那惊鸿一瞥,她便认出了他?。
可他显然未认出她。
那日,那人下马而来,那宛如神祗的面容,那让所有草原上妇女看一眼便羞红的伟岸身影,却直直朝一个方向而来。
那时,她心尖儿一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全身,在怔愣中,他?将具有求婚之意的昭君簪,插进了?她身旁女子的发间。
而那女子也钻进那人怀里,仿佛那一刻始,他?眼里除了怀中人,一切都不过是如草原苍穹之上,被大风吹卷的浮云罢了。
明明本身伟岸卓绝的男子,又是那样尊贵的身份,若有心得天下,也未必不?可能。
自她父亲死后,高车族长儿子犯下大错,她的婚约便做了?废,她喜不?自胜,后被太后收养,原本那些瞧不起她丧父丧母,说她为不祥之人的风言风语,哪儿还得问,离皇城得远,此处便是太后的天下。
那权贵奢华的万人之上,果?然只有身在皇家。
她没那么命,便不能造这个势吗?
偏偏此刻的你?身边没了护身符,这难道不?是天助我也?
本想着从长计议,可偏偏你的人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要怪就怪你的人多管闲事罢。
“如今天时地利,机缘巧合太子也薨了,此计必叫她连根拔起……”
她顿时朝那婢女附耳一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