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疗伤,此事交于我。”
………
此刻,皇宫中灯火通明。
还是那处诏狱。
只不过那账房如今已换成了另一?个?男子。
只见他浑身被鞭条抽的皮开肉绽,却也只是咬着?牙,死?死?盯住皇帝。
拓跋焘抱着?酒壶,灌了几口酒。
声音不辨喜怒。
“宗爱。”
后者领意,对着?那男子冷笑一?声。
“是条硬汉,把人带上来。”
“啊……”
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被押了上来。
“阿兰!阿兰!你们把她怎么了?”
被绑在木桩地男子,神情癫狂,如笼中猛虎狂躁低吼,却又无法?挣脱牢笼。
地上的女人悠悠醒转,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方才还好好与她说话的丈夫,如今被折磨成这?样,顿时脸色雪白。
“阿兰,你莫怕,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小心咱们的孩子,你莫要惊慌!”
那女子扑簌簌地直落泪,闻言,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腹,点点头。
男子深吸口气,他垂下眼睑,掩住爆胀的戾气。
“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妻子?”
宗爱轻轻掩嘴一?笑:“果然人一?有了软肋,说话便好听多了,您说是吧,陛下?”
皇帝坐在凳子上,缓缓睁开眼,徐徐道?:
“朕说了,朕想知道?,这?把匕首来由。”
男子见妻子抚着?的肚腹,紧闭双眼,面露青筋。
“若我说了,当真可保我妻子平安?”
“朕向来一?言九鼎。”
良久。
男子缓缓睁眼,眼中挣扎褪去,自顾自回?忆着?。
“因?我常替师父打?扫屋子,记不清是哪天开始的,只知道?师父床下,便无故多了一?个?箱子,我一?直好奇,后来有次,我偷偷暼见他老人家打?开那箱子,才知里面竟是一?把剑与一?把匕首,那年我十岁,正是十八年前。”
皇帝声音些微不稳:“一?把剑?”
男子视线看向妻子,点点头:“我偷看时,被师父发现,他生平第一?次罚我在佛祖面前跪了一?晚,那一?日是我生辰,于是我记得格外清楚。”
“那剑可与此匕首有着?一?模一?样纹?”
“如出一?辙。”
拓跋焘又猛地喝了口酒,酒渍顺着?他的脖颈留下,打?湿了龙袍,而他却无丝毫察觉。
“如今,那剑在何?处?”
“三年前,陛下勒令僧人还俗,寺庙尽数被毁,那时,我与师父便分道?扬镳,我便再未见过他,我不知那剑的下落。”
拓跋焘闻言哈哈大笑,他猛变脸色,站起?来,剑指地上妇人的肚腹。
妇人大惊失色,崩溃大哭,双手?紧紧护住肚腹。
那男子双目赤红,大吼一?声:“阿兰!”
“你可知,和尚当久了,谎言便破绽百出?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不然。你这?孩子怕是等不了出生了!”
那男子胸膛剧烈起?伏,浑身颤抖不已,他眼中通红,仿佛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色。
“我说,我说……只求你不要伤害我妻儿?!不然即便你是九五至尊,我化?作鬼,也必不放过。”
宗爱“呸”地一?声,上前一?个?巴掌。
“陛下洪福齐天,自由天佑,怎惧牛鬼蛇神?”
“朕说了!只要你所言无半点虚假,朕便放过她们。”
男子紧咬牙关,字字泣血:
“那剑在我师弟手?中。”
“你师弟?”
“我师弟法?号灵慧。”
“你师父又如何?将剑独独给你师弟?”
“师父圆寂前将剑与匕首都给了师弟,只所有人都不知的是,师父交于我一?封信,说是此信与师弟身世有关,叮嘱我,若有朝一?日,我师弟以剑来寻问我,便将信给他……”
拓跋焘身形一?晃。
“你师弟今年多少岁?”
“十八,他是我十岁那年,被师父抱回?来的……”
宗爱见皇帝整个?人颤颤巍巍,摇摇欲坠,顿时大惊,他忙上去搀扶着?皇帝!
“陛下!可要传太医?”
拓跋焘拂了拂手?。
“你确定当年,你师父将这?把匕首与剑都给了你师弟?”
“千真万确!”男子,凄然一?笑。“他昨晚也来寻过我……只可惜陛下的人来晚了一?步。我该说的都说了,恳请放过我妻儿?,至于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地上的妇人挣扎着?爬到他腿边。
“通哥,要死?一?起?死?……”
“阿兰!你不要犯傻,你答应我必须好好将我们的孩儿?抚养成人!”
宗爱则在一?旁,问出了心中疑惑:“陛下,若当年那灵智和尚将匕首与剑都给了这?人的师弟,而据那账房所言,这?把匕首,乃是一?和尚赠予彭家姑娘,难不成,这?彭家当年祸藏的沙门便是此人的师弟?若果真如此,这?彭家姑娘逃出生天,那她身旁的忠武王会不会是当年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