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谦看着面前不卑不亢的少年,叹道:“羊肠山一事后,你又匆忙赶往岭城。老夫都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聚聚。正好今日,你伯母略备薄酒小菜,只可惜了你那兄弟尚在病中,不然老夫倒想见上一见,乃弟必定也是矫矫不群。”
“季大人过誉了,吾弟性格顽劣,仍是孩童心性。”
“哈哈哈……”季时谦笑道:“男儿有赤子之心,未必不是件好事。”他捋了捋胡须,道:“十一,你此次剿匪有功,老夫若向朝廷举荐你,你可愿入朝为官?安内攮外,匡扶社稷!”
十一垂眸,敛去眼中异色。
“多谢季大人好意,十一不才,只怕辜负季大人厚望。”他话音一转:“不过,十一幼时也曾向往,金戈铁马,戎马一生,驱胡虏,一匡九合!”
季迎冬捏着手中的剑,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叹道,我果然眼光极好啊……
“说的好!”季时谦哈哈一笑,目露赞许。
他见自家夫人与女儿时不时递过来的眼神
不由轻声咳了咳,豁出老脸问道:“十一可定亲了?”
后者心里一咯噔。
“不曾。”
季时谦指了指坐在季迎冬旁边的季迎风道:“老夫儿子与你一般大,两年前已定亲。若小女迎冬的……”
顿时,门外一阵声音传来:“无双拜见季大人,季夫人。”
季时谦等人,一阵错愕。
“快请!”
只见一人进来,白色罗裙,粉绮上襦,身姿窈窕,胜雪的肌肤上那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灿若繁星,她笑意盈盈,向目瞪口呆的季时谦和季夫人,行礼道:“无双特意前来多谢季大人一家的救命之恩。”
“这……”
季夫人忙扶起来无双。
“无双不是十一的弟弟吗?却原来是妹妹?”
无双无视十一冷冽的眼神,笑道:“为途中方便,无双便做男儿打扮。”她笑时,精致小巧的明月珰,随之一晃,一颦一笑在烛光下,皆是动人,只听得她道:“且我也并非十一公子的妹妹。”
这话就耐人寻味了。
桌旁几人心思迥异,不是妹妹,十一竟为了寻她,以如此宝物相赠。
季迎风勿自喝了口酒,戏谑地看向小妹。
后者只一双圆圆的眼睛气滚滚地盯着无双。
季夫人叹了口气,这小姑娘都追到这里来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幸而丈夫并未把话挑明,彼此都不尴尬,她轻轻扯了扯丈夫的衣裳。
“无双,若不嫌弃,就坐下来一块吃饭吧。”
“好呀,我早闻道菜香了,正嘴馋呢。”
婢女鱼贯而出,添了副碗筷。
无双缓缓坐下,无视身上的疼痛。
一时间,众人停箸,只见她一人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十一领着无双告别。
季夫人看着气鼓鼓的女儿,微微叹了口气:“迎冬,这十一虽万般好,可也并非你的良人。以后你莫要私下去寻他了。”
季时谦点点头,心下也是十分可惜,他叹道:“那剑也不能要了,爹帮你还给他。”
“爹,孩儿甚是喜爱那剑,可否让妹妹将此剑赠给我?”季迎风眉眼期盼,不料,话音刚落,就被季迎冬一巴掌拍到头上!
“冬儿!”
“这剑,我谁也不给!是我的,谁敢来抢?!”
季夫人见宝贝女儿双眼通红,气冲冲地跑出去,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唉,你看你宠得好闺女……”季大人勿自喝了口闷酒。
……
而此时。
谷凌镇,一家绣铺里。
祝恒见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周氏,不禁劝慰道:“无双为人甚是机灵,自有天佑,肯定会平安归来的,您且放宽心。”
眼见一周时间到了,无双竟还没下山!
一问云鹤,才知她竟独自一人下山,去郊县寻十一去了!
顿时,得知消息的周氏眼冒金星!
她颤巍巍回到屋,小心翼翼紧锁门窗,从床下的暗盒里,小心翼翼拿出两件物事,将此,端端正正放置在擦得纤尘不染的桌上。
只见,她猛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头触着地,声泪俱下:“老奴没能看住好小姐。我千死万死,都不要紧,只求老爷夫人地下有灵,一定要保佑小姐,平平安安回来……”
周氏又抹了抹泪,继续道:“小姐对那个十一已不是一般的依赖。老奴该如何是好啊?求老爷夫人,为老奴指条明路。”
她又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神色凄皇
……
却说无双一路气喘吁吁跟在十一后面。
她额上已渗出密密汗珠,分不出是累的还是身上疼得。
她见少年坚毅的侧脸几分冷漠,几分冷冽,心中憋闷。
“若我方才没来,季大人若想把女儿许给你,你是答应不答应?”
无双见他不答,猛地上前拦住他。
“你如此气我,是不是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此刻,她一双秋水明眸,正神色紧张地盯着他。
他轻叹道:“身上未愈,就乱折腾,你是不嫌疼吗?”
“怎会不疼,你快趁我没疼死前,回答我,是与不是?”
“不是。”
无双心里那股气,顿时泄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生气来着,总不理我?”
“他这是气你不好好养病,反而到处跑,我说的没错吧?十一兄。”
无双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