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了一眼丘鹤的四周,倒是连个装米的饭盆都没有,不知每天是不是也饿着肚子。
读书识字?丘鹤哑然失笑,这个请求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他被关在赤怜斋中,每日被严加看管,且不说读书识字,他连自己说句话的自由都没有,哪儿还有旁的功夫来教导这只小麻雀呢。
“怕是不行,傅清寻是不会让你进来的。”丘鹤叹口气,正欲多说,突然看见它脖子上的玉佩,不由皱了皱眉急声道:“你快过来!让我看看!”
丹斐半信半疑地走上前去,自从小王爷把他从妖界捉回来之后,东焱帝的玉牌便一直挂在它身上,也不知傅清寻是忘了还是嫌麻烦,倒是没有再抢了去。
“是了……是东焱帝的……”丘鹤抚摸着玉牌上的纹路喃喃自语,突然伸手一指,戳上丹斐的眉心,小胖鸟被他戳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却感觉一阵灵力正源源不断地输入进它的体内,周身都是说不出的舒坦。
“不对,也不对……”丘鹤收回手,有些困惑,他看了这只小血雀的体内,并没有感受到东焱帝的气息,便又继续开口问:“你何时化形?”
丹斐掰着爪子开始数,眉头紧皱:“这个、大概,还有几百年吧。”
“等不了这么久了。”丘鹤冷不丁叹了口气。
丹斐甚至还没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丘鹤便一把掰开它的喙,往里面扔了一个小药丸,迅速提起它摇了摇,晕头转向的丹斐便不知不觉吃下了一颗灵药。
“等等,你给我吃了什么呀!”小胖鸟是个怕死的,此时吓得脸色惨白,不安分地扭动摇晃身子,想要把那灵药给吐出来。
“别白费劲了,入口即化,帮你化形的。”丘鹤突然眉头一皱,鹤衣翻飞,小胖鸟只觉一股大风吹过,它便被这阵风给扇到了门外。
“别给外人说见过我。”
丹斐:……??
它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看,刚刚才溜进去的房间已经大门紧闭,仿佛同丘鹤说的那番话只是它的错觉。小胖鸟歪歪头突然心虚,右使说不要给外人说他的消息,可是自己已经告诉了师兄,师兄师父都不是外人,应该没有关系吧……
适时,院落外传来脚步声,它心下大惊,连忙拔腿就跑,却还是晚了一步,被其中一人给认了出来。
“这不是王爷养的鸟儿吗?怎么在赤怜斋门口?”
丹斐后背升起一寒意,是了,右使被关在这小房子里,铁定是王府机密,不允许旁人探望的,怎么办!怎么办!
它深吸一口气,歪歪头浮夸地开始装傻:“咦,这里是哪里,你们怎么在这儿?”
银翎飞骑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这儿是我存放灵脉珠的地方,你想看看么。”
院门处陡然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傅清寻倒是没有隐瞒,也不怕吓着丹斐。
可丹斐是真真被吓走了半条命,它扑棱翅膀慢慢后退:“不、不想看,对啦!我今日还没睡午觉,先走了!”
“慢着——”傅清寻一声令下,小胖鸟的发动机陡然失火,歪歪斜斜地落了下来,落到对方手心里。
“你在找什么?”傅清寻垂眸看他,眼中的情绪阴晴不定,“别撒谎,说实话。”
“我……我……”丹斐嗫嚅半天,干脆满脸通红,破罐子破摔大声道:“我在找教我读书识字的老师!”
傅清寻:“……”
他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一只鸟,也要学会念书吗?
这妖界的妖怪是不是太励志了一点?
“我写不来字,也认不了字,只能画画,可是我画的别人都看不懂!他们都笑我!”丹斐心里委屈哇,第一次送密信就被嫌弃了,这是多么光荣的任务啊,它就这样搞砸了!
傅清寻看着面前的小血雀大串大串的眼泪珠子往下落,哭得眼泪汪汪,浑身羽毛颤抖,活活像是遭遇了什么奇耻大辱似的。
也是,对于一只小麻雀来说,天大的委屈也不过如此了。
傅清寻叹了口气,想安慰它,想尽平生所学也只能吐出几个字:“没事的,麻雀不用读书的。”
“可是我不想当没有文化的麻雀!我也要学会写字!呜呜……”
谁知丹斐哭得更伤心,小王爷不懂它积极向上的心思,它原本以为自己在小王爷心里有多么重要,没想到对方还是把它和普通麻雀归为一类,对它而言,又是悲上加悲。
“好了!”傅清寻被它哭得没辙,突然冷冷开口。
吓得丹斐倒是没哭了,只是可怜巴巴地继续用那双黑不溜秋的眼珠子望着他。
傅清寻突然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可能重了。
“庆缘,”他说话时都不由自主放缓了声音,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回来,“去,让咏月购置笔墨纸砚,明日起教它读书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