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弥大见张彦仁神情淡淡,只说了四字便又坐下,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夏明月觉史弥大家教人品比旁边的主子强多了,见他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从赵元永身旁挤出身体向史弥大摆手招呼他做下,说道:
“彦仁哥是医者仁心,弥大也是感恩图报的君子。”
店小二进来上了酒菜,史弥大见他们来后,三人都有拘着,不像他们进门之前那般畅快,想着自己应缓解一下氛围,说道:
“今日才子佳人齐聚,我们不如来行飞花令....”
夏明月眼睛一亮,她好久不玩了,大学时熄灯后经常与室友接龙,真是有些怀念,便拍着手说:
“先行什么字?”
杨廷秀也是兴致勃勃,他一向喜好诗文,见夏明月问先行什么字,笑着说道:“先行“月”字可好”
史弥大看了眼赵元永,见他举杯自酌,说道:“那就由夏姐姐开始吧~”
夏明月脱口而出:“月落乌啼霜满天”,张继的《枫桥夜泊》小学生必背
张彦仁也接:“露似真珠月似弓”,白居易的《暮江吟》
杨廷秀脱口而出:“秦时明月汉时关”,王昌龄的《出塞》
史弥大接:“凉月如眉挂柳湾”,戴叔伦的《蓝溪棹歌》
赵元永缓缓开口:“月明千里照平沙”,苏轼的《浣溪沙》
又轮到了夏明月,她思索半晌口中喃喃自语,见史弥大笑着要判她输了,脑中忽想起一句,脱口而出:“八千里路云和月”
赵元永目光一敛,双眸深处藏着一丝震惊,他缓缓放下酒杯,史弥大也如同雷击一般呆坐一旁
杨廷秀从未听过夏明月这首,便问道:“明月,这是诗还是词,是何人所作?”
夏明月眼神迷离的看着杨廷秀,起身照着他的额头上的红包又弹了一下,说道:“如此名词,你这大才子为何不知!你刚刚不是说要以身投国?连《满江红》是谁作的都不知晓?!”
杨廷秀无奈苦笑的抚着头,要是父亲问起,他可如何回答。
赵元永目光深邃的看着夏明月,缓缓的开口问道:
“你可知这词何人所作…”
夏明月看着赵元永那张冷脸,哼笑一声:“自然知道”
说罢晃晃悠悠端着酒杯,走到窗前,缓缓吟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念完,仰头饮光了杯中酒,可能是身在这个时代背景,又与这位二十四道金牌招回,以莫须有罪名赐死的千古英雄距离太过接近,心中悲愤一时难抑制。
放下酒杯,已泪流满面...
杨廷秀对词中的激昂慷慨、气势磅礴所震撼,想追问倒底何人有此胸襟,作出如此豪情壮志的词来,见夏明月泪水如同断了线一般,心中一紧?
张彦仁觉夏明月这词念的悲切,念完之后又泪如雨下,知她客店围杀那日受了刺激,情绪失控,应这几日再给她施几次针...
赵元永听岳飞写的词从夏明月的嘴里念出来,疑窦重重,这首词就算是朝廷官员也极少人知道,为何她能如此熟谂一字不差的背吟下来,见她潸然泪下,神情悲痛,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拉她坐下,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了她。夏明月见眼前出现一方帕子,想应是杨廷秀,便接了过来,擦了眼泪,又擤了擤鼻涕。
再抬头,见赵元永有些怒气的看着自己,原来这帕子是他的。
便伸手还给了他,赵元永皱眉未接...
夏明月觉他可能是不会要了,便又擤了擤鼻涕....揣进了袖子
感觉哭的有点饿了,便夹起块牛肉放在嘴里,细细的嚼了起来...
赵元永见她如此,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性情还真是不同与其它女子…
史弥大实在是想知道夏姐姐为何知道岳相公这首词,这词如今是念不得的,被秦相的人知道了轻则刺配牢狱,重则怕是要有性命之攸。
他本想开口询问,被赵元永的眼神制止
杨廷秀见夏明月吃了些东西之后,情绪好了许多,便有些担心的问:“可还好,要不要回家去?”
夏明月也觉跟赵元永挤在一起,实在难受,便点头。
赵元永见她要走,也站起身,向杨廷秀说道:“你与弥大同坐一辆马车回去,我有事要问她。”
杨廷秀拉住夏明月的手腕拉到身边:“殿下,明月有些醉了怕是会失礼,还是让她同我返家吧”
赵元永面色一沉,目光冷冷的看着他,缓缓说道:
“杨万里,你真是——放肆”
史弥大知赵元永应是要问那《满江红》的来由,见之动怒,便拉了拉杨廷秀的衣服。
杨廷秀知自己是有些行为逾越,但想到昨日之事,心中实在有些不安。
赵元永忽觉腿部一疼,见夏明月正气急败坏的踹着他的小腿,说道:
“你这个自大狂,郡王了不起啊!!他带我回家哪里放肆了?!”
赵元永看她张雅舞爪的对自己又打又踢,冷漠把她夹在腰间,不顾屋中三人的惊诧,大步推门走了出去。
出了丰乐楼,带着她几跃变上了屋顶,环望四周,看见不远处有个树林,便往那处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