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邵听,林予臻不久前也发现了,时彦看林潇的眼神确实有些奇怪。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太过复杂,既非单纯的爱慕,也非普通的尊崇,有疑惑,有刺探,也有寥寥几分忌惮与怔忪。
这样的情绪通常出现在不经意间,每当林潇一看向他,便又恢复如常了。
林予臻不相信他哥没有察觉到,可林潇似乎真的无知无觉,既没有作出回应,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更换新助理。
总之不太对劲。琢磨不透。
距离抵达目的地还有五分钟左右,洪乔要求几个队员整理好随身携带的物品,不厌其烦地再次叮嘱:“睿遥经验最丰富,既是哥哥也是队长,遇到事情多和他沟通,有突发情况一定及时找工作人员。心态稳住,相信自己,好好发挥。”
保姆车驶入SuperMR录制基地。
来自数十家公司的近百名练习生,将在未来两个月全力以赴,在这个有“亚洲第一MR工厂”之称的大型基地内,为七个宝贵的出道位展开角逐。
有紧张,但更多的是期待与兴奋。
作为亚洲首档主打MR竞技的节目,“SuperMR”自筹备伊始便吸引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尽管参赛选手的信息一直捂得极严,甚至有小道消息称节目组或将采用全素人成长挑战模式,也抵挡不住它居高不下的热度。
可以预见的是,节目播出后,MR体验馆、运用混合现实技术的影视节目、乃至私人家用小型MR模拟舱,必将成为一股来势迅猛的新兴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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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点整,录制基地内。
“请各位选手于三分钟后将私人通信设备交至工作人员处统一保管——各位选手请注意,三分钟后请务必关闭通信工具,交与工作人员,否则视为违规处理。成团战第一场即将开始。”
尽管所有选手对这一规定都不陌生,但并不妨碍在听到播报后,开始争分夺秒支配对手机最后的使用权。
-“爸妈,我正式闭关了,节目播出记得要看啊!”
-“奶奶,我进组了!”
-“姐,记得给我拉票……唉?你怎么说话呢,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呼唤家人的声音不绝于耳,几乎所有人都在邻近三分钟时将手机上交。
除了一个例外——林予臻在广播播到一半的时候就把手机扔进了筐。
工作人员反倒哭笑不得,把手机捡出来还给他,悄声道:“没必要这么积极的,不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吗?”
林予臻摇头。
“接下来有两个月都见不着爸妈了,”或许是看他年纪小,负责收手机的工作人员格外有耐心,“你要是不想被拍到,可以去那边悄悄打一个。”
林予臻谢绝:“不了,我爸他……比较忙。”
基地还没有正式封闭,现在打过去跟找死有什么两样。
那名胸前名牌印着“李小婷”的工作人员笑问:“妈妈呢?”
林予臻略微一顿,说:“去世了。”
“……啊,抱歉,”年轻的工作人员一惊,歉疚道,“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林予臻抬头冲她轻轻笑了下。却见李小婷仍旧一脸愧疚加怜爱地望着他,那目光扎得他浑身不自在,只得又低声补充一句,“很早的事了,其实……我没什么印象。”
并不全是为了宽慰工作人员,他说的的确是实情。林太太十几年前因病去世,若不是家中留有相册,他甚至已经记不起母亲的样子。
但……他哥不同。
已经记事的年龄,母亲去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林潇的精神状态都极为糟糕,林闵行甚至不得不将与太太有关的东西严密封存起来,避免再次刺激到林潇。
“予臻,”队长周睿遥朝这边走过来,手机关机上交后,悄悄揽过林予臻,“我刚才问了那边的staff,pad也要上交,你看……”
林予臻一怔,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上午入住宿舍时,周睿遥应该是瞥见了他压在行李箱一角的老式平板电脑。
只不过对林予臻而言,这部平板既没有通讯功能,也上不了网。
——当年,林太太在病中特意嘱托丈夫将它交给儿子,却设了一道至今未能解开的密码,至于里面有什么,就连林闵行也无从知晓。
但直觉告诉他,里面的东西一定有着超乎寻常的重要性。
与它一同留下的,只有一句勉勉强强算得上提示的话——“等他们长大,就能明白了。”
什么时候才算长大?
林予臻不能确定,但再有一个月,他就满十八周岁了。
周睿遥见他沉默不语,压在他肩上的手又加了点力,劝说道:“现在可能不会被发现,但查寝被抓到就更不好了,咱们还是自觉一点,你说呢?”
林予臻微微拧了下眉,不落痕迹地撇开那只捏得他生疼的手,嘴上不卑不亢道:“知道,我和工作人员解释一下。”
“各位选手请注意,三分钟通话时间结束。请于五分钟内检查随身设备,换好队服,在规定区域内集合。”
话音一落,方才准备区内温馨轻快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有如实质的整肃。
更换队服实际只用了不到三分钟,林予臻最后一次低头调试着腕上的队内通讯设备,杜非面上挂着一抹鬼祟的微笑靠过来,凑近林予臻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忽然对咱们邵师兄另眼相看。”
林予臻不明就里地扫了他一眼:“?”
“我刚才路过I区,不小心瞟见了星舰的人员配置。”杜非“啧”了一声,“有没有兴趣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