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姣拍了拍胸口,当仁不让道:“那是自然,交给我就好了,谁敢欺负你,我反手就是一剑。”
白绣裳抬手轻轻敲了她一下,让她不要乱说话。如果真有那一天,想要找李玄都寻仇的,张静沉也好,李元婴也罢,哪个都不是善茬,哪个都不是一个小丫头可以匹敌的。
白绣裳道:“闲话说得够多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紫府、白绢,进来说话。”
李玄都和秦素应了一声,随着白绣裳走进大门。宅子里没有仆人,也没有其他慈航宗弟子,只有白绣裳和苏云姣两人。白绣裳喜静又不喜欢独自一人,所以专门留了小徒弟在身旁,说话解闷,只是苏云姣性子跳脱,总向往外面的江湖,这段日子被拘束在这座宅子里,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实在是憋坏了。
来到正堂,三人分而落座,白绣裳坐了主位,李玄都和秦素依次坐在她的左手边,苏云姣则是捧来一套紫砂茶具,笨手笨脚地为三人沏茶。
三人都不说话,不约而同地看着苏云姣沏茶,竟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苏云姣凭白生出几分紧张,愈发手慌脚乱。
好一会儿,苏云姣才把洗茶、沏茶的工序走了一遍,倒
了三杯茶,极好的茶叶,茶水淡于金黄,却更澄澈,能闻见香气。
白绣裳对苏云姣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苏云姣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轻重,不敢在大事上忤逆师父,乖乖退了出去。
李玄都和秦素双手捧起茶,都望向白绣裳。
白绣裳单手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说道:“这套茶具是当年司徒大先生送我的,只有三只杯子,而这只茶壶沏满了也只能倒三杯茶,你们瞧,这壶嘴里最后一滴倒完,三只杯子恰好倒满,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李玄都和秦素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白绣裳借着说道:“想必紫府和白绢也都知道,我、秦宗主、司徒大先生是旧相识。年轻的时候,也曾结伴做过一些事情,只可惜功败垂成,最终以司徒大先生身故而告终。”
这里白绣裳所说的“秦宗主”当然不是秦素,而是指秦清。
李玄都和秦素点了点头。秦素心中暗忖:“江湖上男多女少,两名男子和一名女子一起行走江湖倒也常见,当年沈元舟、钱青白、萧时雨便是如此,可两名男子同时喜欢上唯一的女子而反目成仇之事也屡见不鲜,当年爹爹他们三人之间,可有过类似纠葛?虽说是司徒大先生极力撮合爹爹和白宗主,但也难保司徒大先生不是为了朋友之义而主动退出。”
白绣裳向李玄都和秦素二人一举手中茶杯,“请喝茶。”
李玄都和秦素各自端起杯子送到唇边,三人都喝了一口。
白绣裳道:“北邙山一战的时候,我曾与海石先生深谈了一番,对于紫府能站出来继承司徒大先生的衣钵,我们二人还是很欣慰的,不过海石先生也有些顾虑,他怕紫府重蹈司徒大先生的覆辙,所以态度一直犹疑,还未下最后的决断。”
李玄都道:“二师兄的确跟我提过此事,他与大师兄不同,只在乎他在乎的,至于其他,一概不问。”
白绣裳道:“可海石先生也没有阻挠紫府,有些事情,海石先生不愿意开口,那便由我来说。”
李玄都点了点头。
白绣裳放下手中茶杯,“当年司徒大先生死得蹊跷,能置司徒大先生于死地之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说不多,是因为江湖上能稳胜司徒大先生的只有三人,宋政与司徒大先生只在伯仲之间,澹台云还未成名,只有大天师、老剑神、地师三人而异,而大天师和老剑神是不会对司徒大先生出手的。说不少,则是因为江湖之外还有庙堂,道门之外还有儒门,儒门才是三教之首,他们想杀的人,活不了,他们不想杀的人,也死不成。虽然现在的儒门在明面上没有一位长生地仙,但就是地师,也不敢去招惹儒门,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李玄都轻声道:“人多势众。”
白绣裳道:“都说冰山一角,真正的冰山都是藏在水下,你看到的三位大祭酒只是水面上的一角而已。你知道当年宋政是如何安然抵达金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