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码头上只是客套寒暄,现在此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却是要谈正事了。
钱青白用一根银针挑了挑香炉中的香料,当先开口道:“老夫已经与苏家那边商议好了,大天师到来之后,就在这儿见面,不知紫公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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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都道:“钱老是地主,但凭钱老安排,玄都没有异议。
”
“好。”钱青白道:“此事事关重大,不仅是紫公和大天师的事,甚至不仅是一州一地之事,牵涉到未来江南和江北的态势,实在马虎不得。不过我听闻,反对的声音亦是有之,大天师最近为了此事,也难免焦头烂额。”
李玄都向后靠在椅背上,意态闲适,道:“这个我理会得,毕竟打了这么多年,现在又要讲和,有些人难免转不过这个弯。还有就是我的缘故了,当年我是清微宗的四先生,率领四宗之众,与六宗敌对,沈老先生和方静方丈就是为了调停双方争端,这才为人所乘,遭了地师的毒手。这其中的恩恩怨怨,岂是一言可以说清的,有些怨言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不耽误了大事,就不算什么。”
在场之人中,大多熟悉这些恩怨过往,唯有沈长生和钱玉蓉知之不多,她们二人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也是各自长辈存了让他们参与其中的意思,有些事情不去参与就永远也学不会。
钱青白道:“话虽如此,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李玄都问道:“清微宗那边到底是何人反对,我心中大致有数,不外乎是李元婴和李道师,而海石先生,我已经与他谈过此事,他是全力支持的。至于江南这边,钱老久在江南,了解得比我更深,不知都有哪些人?”
钱青白放下手中的银针,轻轻附须,道:“首先一人,大天师的堂弟,张静沉是也。此人在张氏族内颇有些影响,许多不满大天师的张氏族人都衣服与他。毕竟都是血亲至亲,大天师饶是有通天修为和权势,也不方便去做,总要留几分余地。”
沈元舟道:“说起来,我们几个老家伙与张静修算是同辈人,对他也算是知之颇多。大天师其人,面带权谋,实则是个心善之人,在四位长生境地仙之中,属大天师最为慈悲,可是慈不掌权,义不掌兵,大天师在对待自家人上面,总是处处留情。说句不敬之言,若是把大天师换成地师徐无鬼,如今张家上下谁还说半个不字?”
钱青白笑道:“都说了是自家人,自然不能不教而诛。毕竟像地师这等弃国弃家之人,还是少数。”
李玄都道:“张静沉的确是个祸害,因为张静沉,颜玄机丢掉了掌教之位,连带着慈航宗的联姻也便成了一场空,现在苏夫人对颜玄机不离不弃,那么慈航宗的态度必然是不肯放弃颜玄机,这就有文章可做了,白宗主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钱锦儿道:“李宗主高见,慈航宗那边的确传过话来。”
说到这儿,钱锦儿又看了秦素一眼,道:“此事还要多亏了秦宗主,若非秦宗主事先联络,此事也没那么快就能落实。”
秦素微微一笑,“我不是依照紫府吩咐行事罢了。”
钱青白赞道:“当时紫府远在金帐,仍是不忘江南,可谓是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