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堂主收回视线之后,张海石沉声开口道:“李玄都!”
李玄都站得笔直,回道:“在。”
张海石问道:“老宗主说你出言不逊,可有此事?”
李玄都道:“我的确曾向老宗主谏言。”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能够踏足这座静心堂之人,没有哪个人是傻子,早已猜到大概,应该是李玄都触怒了老堂主,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罪名。出言不逊?难不成是当面辱骂老宗主?把老宗主气得离开了蓬莱岛,所以才让二先生负责此事?可是以老宗主的城府气量,怎
么会被气走?只是再联想到先前那股牵动了天象变化的浓烈杀机,以及消失不见的白龙楼船,此事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就在此时,李如师插言了:“仅仅是出言不逊?”
李玄都不答。
张海石反问道:“依照李堂主的意思呢?”
李如师喝道:“还有里通外敌之罪名!”
张海石眼中掠过一丝憎恶,他知道李如师这是想要借着此事将李玄都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道:“李堂主,老宗主还没说四先生有罪,现在此事还没有定论,李堂主就先把罪名定下,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来议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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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师想起自己在老宗主面前碰的那个钉子,不敢妄言,只好说道:“我何时把他的罪名定下了?”
张海石道:“那你所谓的‘里通外敌之罪’又是从何而来,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那我是否可以定你一个污蔑之罪?”
李如师当然没有证据,许多事情只有老宗主和天机堂的堂主司徒玄略知晓,可司徒玄略从来都是两不相帮,此时如同一座石佛一般坐在他的对面位置,双眼微闭,好似已经开始假寐。
李如师知道指望不上司徒玄略,只能强压了怒气,望向坐在自己下首位置的天罡堂副堂主李如冼:“如冼副堂主,你是天罡堂副堂主,掌管宗规戒律,你以为如何?”
虽然李如师可怕,但张海石也不是吃素的,李如冼谁都不敢得罪,只好站起身来,面对两人双手一拱:“属下尚不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不敢妄言。”
张海石的目光闪了一下,接言道:“如冼副堂主此言在理,我今日召集诸位堂主,正是为了此事。”
李如冼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坐下。
张海石又将目光转向李玄都:“李玄都,今日是三十六堂主公议,我问你的话,你要一一如实回答。”
李玄都微微欠身:“副宗主请问。”
张海石不打算给李如师发难的机会,于是开门见山道:“你向老宗主谏言,引得老宗主勃然大怒,说你出言不逊,且不论是否有詈骂师尊之嫌,我现在问你,你这样做,是否有人在背后指使于你?”
李玄都沉默了少顷,慢慢说道:“此事我已经与师尊说得明白,如今清微宗立身不正,风气有偏,非要痛下决心整治不可。我之谏言,师尊并未驳斥。如今满宗上下,无一人敢对师尊言之,唯我言之,难道诸位要疑我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