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中有军伍出身之人,不通江湖典故,遥遥看见这座客栈,奇道:“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开客栈?这里十天半月不来一人,难道这开客栈的不怕赔死?”
顾虎臣道:“那他们还真不怕赔,这客栈是太平宗开的,大名鼎鼎的太平钱庄也是太平宗的产业,就算开上一百年,对于家大业大的太平宗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赶车的老车夫也道:“既然是太平客栈,那也就放心了,最起码不会是黑店,不知部堂是否要歇息一二。”
颠簸了整整一日,秦道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要散架一般,简直是病上加病,虽然他有心继续赶路,但无奈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于是便说道:“也好,歇息一晚再走。”
老车夫停下马车,转身将秦道方扶下马车,秦道方披了一件石青色面料的鹤氅,扶着马车望向不远处的客栈,道:“我听说,孙阁老的学生周听潮,便是在一座客栈中被青鸾卫取走了首级,不过他的女儿却被江湖中的义士舍命救走。”
顾虎臣道:“确有此事,据说是正一宗的张鸾山委托好友所为,如今已经将周听潮的女儿送入玄女宗中。”
秦道方长叹一声:“如今朝堂乱象,到底起因为何,这满朝文武恐怕没有不知道的。可人人皆知,却是人人不言。好不容易出了个周听潮苦心孤诣出来说话,其实也是为了朝廷好,可他们都视若仇雠。连一个周听潮都容不下,这也是他们的气数尽了。”
若是楚云深在此,也许会有一番高论,不过顾虎臣只是个武人,却是不懂这些事情,只是道:“部堂,如今楚先生已经在东昌府返回琅琊府的路上,会在琅琊府的西阳县与我们会合。”
秦道方点了点头,道:“大家都累了,先去客栈安顿下来,吃些东西。”
顾虎臣应喏一声,吩咐手下去马厩放下马匹。
老车夫去停放马车,顾虎臣护着秦道方走进客栈。
客栈的大堂不算大,兴许是因为客人稀少的缘故,这里的桌椅板凳竟是出人意料的干净,没有寻常客栈的油腻。
江湖经验丰富的顾虎臣环视一周,皱了皱眉头,此时的客栈内已经提前有了一桌客人,人数不多,只有四人而已,可其中三人都带着血腥气,必然是经历过惨烈厮杀,而且不止一次。这还不算什么,为首的是一名壮硕大汉,估摸着身高八尺,北地男儿多是身材高大,顾虎臣在北人中已经算是身材雄伟,可比起此人还是稍逊一筹,再看此人的相貌,豹头环眼,胡须如针,身着一身黑色锦衣。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顾虎臣一看此人就觉得棘手,不是因为这名大汉的相貌,而是因为其身上的气势,这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要么是如秦道方这般长年身居高位,自有官员威仪,要么就是自身底气十足,境界很高。
顾虎臣下意识地按住腰间佩刀。
只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先前清微宗封锁琅琊府的港口已经很是蹊跷,再加上楚先生又不在部堂的身边,由不得他不小心行事。
就在这时,那名魁梧大汉也朝顾虎臣望来,眼神中精光涌动,嗓音更是如雷鸣一般,震得房梁上有灰尘簌簌而落:“阁下就是‘虎爪少保’顾虎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