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朔风面沉似水:“你是……”
李玄都扯下包裹住“冷美人”的布帛:“我是谁重要吗?如果今天是我活下来了,你们已经是死人,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如果今天是你们活下来了,我已经是死人,同样没有必要。”
崔朔风也被李玄都的言辞激起了几分怒气,眼神阴沉:“咱家不管你是谁,既然是逆党,那就好办了,有一个杀一个,当年在帝京城的菜市口,不知砍了多少人头,鬼头刀都被砍得卷刃,一只漏网之鱼,既然逃出了帝京,那就老老实实夹着尾巴苟活,还敢来咱家面前放肆,你知道在咱家是谁吗?”
李玄都握着带鞘的“冷美人”,平静道:“知道,提刑司少监,黑白谱排名第九十九位,不巧,前段时间刚刚杀了几个比你更靠前的黑白谱高手。”
崔朔风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既然对方明知道他是谁,还敢如此这般,看来是有备而来,说不得今天要动用老祖宗赐下的宝物了。其实一般人还好说,有家有业的,最怕被扣上一顶“造反”的大帽子,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可遇到那些根本不怕的,要么是无牵无挂的孤魂野鬼,要么就是家大业大到根本不害怕这样罪名的,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很是头疼。
崔朔风稍稍后退几步,与年轻宦官并肩而立,然后冲他用了个眼色。
年轻宦官不敢违抗干爹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出手试探眼前之人的虚实。
他身形刚刚掠出,就眼前一花,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喉咙一紧,已经被人抓住。
年轻宦官尝试着运转气机,却发现自己别说挣扎一下,就连体内的气机都被人家给截断了,根本动弹不得。
年轻宦官色厉内茬道:“你、你敢擅杀钦使?”
李玄都没有答话,只是手上稍稍加重力道,年轻宦官顿时一阵窒息,脸色涨红,然后又开始发白。
李玄都转头望向崔朔风。
崔朔风也在盯着他。
李玄都轻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人,只是在胡吹大气?”
话音未落,李玄都手上的力道更重,年轻宦官已经开始翻着白眼,四只不断挥舞,就像是一个溺水之人妄图抓住什么。
一直冷漠旁观的崔朔风终于开口道:“够了。”
毕竟是自己的干儿子,总不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打死,以后自己这条老命,说不定还要靠这个干儿子。
不过在这位大宦官出声之后,李玄都仍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
李玄都生生捏断了年轻宦官的喉咙。
崔朔风勃然大怒,尖声道:“反了!稍后咱家定要将你的尸体烤到八分熟,用文火!”
李玄都随手扔掉手中的尸体,撞破窗户,飞到客栈大堂外的院子中,然后望向崔朔风,微笑道:“放狠话谁不会?你若是真有把握将我拿下,想来是不会多说半个字,就像对待刚才的几人一样。”
外面风雪中,两派人正在对峙,然后就见一具尸体飞出,落在青鸾卫头领的不远处。
青鸾卫统头领看着地上那具尸体,猛地愣住,茫然失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另外几名出身军伍的汉子也是满脸震惊。
他们跟随头领多年,自然知道头领的修为高低,就算是单打独斗,对上这名年轻宦官也是败多胜少,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中年宦官。
客栈内,掌柜和掌柜娘子并肩站在柜台后面,面无表情,就像一对泥塑木偶。
李玄都将手中的“冷美人”平举眼前,然后缓缓拔刀,在昏暗的大堂中亮起一抹森森的寒光。
雪亮刀身上倒映出一双杀气流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