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轻轻叹息一声,“从宗门的角度而言,自然是赚的。尤其是牝女宗这样的宗门,为了宗门霸业,为了千秋万代,死几个人算什么?是否无辜不幸,又算什么?除了死去的人,除了死去之人的亲近之人,又有谁会在意?”
“是了。”胡良点头道:“所以牝女宗能在邪道十宗中高居第二位置,仅次于无道宗,若无这些手段,一群女子又如何能在江湖上翻云覆雨。”
李玄都又是静默了片刻,不愿再在这个关于宗门的话题上多说什么,转而道:“既然此人是宁忆的传人,那么八成也是牝女宗之人,牝女宗的人来之平安县做什么?荆州距离玄女宗所在的潇州已是不远了啊。”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胡良迟疑道:“会不会是因为小丫头来的?”
李玄都摇头道:“不会,看此人方才的举动,分明不知道我们的来历身份,与其说是来截杀我们,倒像是想要将过路之人杀人灭口,以防泄漏踪迹。”
胡良立时想起什么,转身掠去,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返身回来,手中拿着八块腰牌,说道:“我刚才将方圆数里大概搜索了一遍,一共是死了八个人,皆是一刀毙命,应该是出自刚才那人之手,而这八人的身份都是万成镖局的镖头。”
李玄都接过一块腰牌,入手微凉,以青铜制成,牌子正面浮刻有“万成”两个大字,底下则是以小字刻有持牌之人的姓名,此时李玄都手中这块牌子的主人名叫李春方,然后李玄都又将腰牌翻过来,其背面则是只有一个大大“龙”字。
胡良说道:“万成镖局的大东家就姓龙,据我所知,这龙氏一族与静禅宗渊源颇深,其族中子弟多为静禅宗的俗家弟子,现在牝女宗杀了龙氏之人,是冲着龙氏来的?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冲着龙氏背后的静禅宗而来?”
李玄都沉吟道:“牝女宗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正道十二宗中有四家势力最大,分别是:正一宗、清微宗、太平宗、静禅宗,静禅宗是为佛门祖庭,不但势力庞大,根基深厚,而且威望极高,如果牝女宗意图对静禅宗发难,除非是西北五宗倾巢而动,那么以其一宗之力,很难将静禅宗如何,顶多是势均力敌。可如果是西北五宗倾力而出,那么无论是自命正道领袖的正一宗,还是慈航宗、真言宗、金刚宗、法相宗等佛家宗门,都会倾力支援静禅宗。除此之外,西北五宗还与辽东五宗不和,若是西北五宗与正道诸宗大战而致使自身元气大伤,那么辽东五宗必然会趁虚而入,所以西北五宗绝对不敢这么做。”
“有理。”胡良点头道:“既然牝女宗不是针对静禅宗,那么就是单单针对龙氏一族了,如此说来,可能只是私人恩怨。”
“既然是私人恩怨,那就不关我们的事情。”李玄都说道:“天下之事多如牛毛,哪里管得过来,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现在的我们,应付一个青鸾卫已是吃力,其他的事情,就暂且放一放吧。”
胡良自然没有异议,只是问道:“那我们还去不去平安县?”
李玄都说道:“平安县是去江陵府的必经之路,如果绕路,花费时间太长,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胡良拍了拍腰间悬挂的“大宗师”,说道:“也只好如此了,大不了再与那小子战过一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