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卿低下头,盯着虚张的双手:“我一边厌弃自己,一边又庆幸自己娶了她。我的所作所为不敢开口与她讲,却又自觉自己付出良多,而她始终不肯对我有半句嘘寒问暖。”
说到此,萧长卿眼底蔓延痛色:“我爱着恨着圆着痛着,我只想她为我动容一瞬,证明她心中有我,让我觉着我所有付出都值得,可她始终没有多给我哪怕一丝目光……”
“阿兄。”萧长赢眉头打结。
失笑着摇头,萧长卿接着道:“我曾想,我都做到这般了,为何还是捂不热她的心?我委屈过茫然过煎熬过唯独没有后悔过,直到她死在我怀里,我才幡然醒悟,我自以为倾尽所有由来不过是一厢情愿,自我感动,这些她并不需要,我又什么资格要求她回应呢?”
“阿兄,忘了她可好?”萧长赢心疼自己的兄长。
“忘不掉。”萧长卿闭上眼,“阿兄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够早日真实自己的心,寻找到昭宁郡主需要的是什么,不要错过,亦不要做错。阿兄盼你能拥有阿兄未有的欢乐。”
萧长赢眉头皱得很紧。
他承认当日沈羲和救了他,就让他记住了沈羲和,沈羲和盗走他千辛万苦寻来的证据,他恼怒过,却不怨怪她,拿到防御图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交给陛下,而是寻上门找她。
萧长卿也是想要借助这一点,试探一下弟弟的心意,也让弟弟看清自己的心意,另外自然是学着旁人将老四的野心再暴露一次。
最好是能够借此,将他们的人安排到河西,便是不能替代叶岐,也要扎下根。
日后西北有什么,他们才能进退有度,不像他一样,被陛下以王妃的性命相迫成了监斩她满门之人。
“阿弟,不要寄希望于陛下,他答应过我不会灭顾家满门,最多只贬为庶人。”萧长卿讥讽地笑出声,嘲笑着自己曾经的天真,“可结果呢?”
“阿兄……你想做什么?”萧长赢担忧不已,兄长对阿爹的怨恨极深。
“我想做什么?”萧长卿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我想搅得皇家天翻地覆,我想让陛下尝一尝被人主宰命运的滋味……”
“阿兄,你这般将阿娘置于何地?”萧长赢觉着萧长卿疯了。
“我们的阿娘,只有她的四郎。”祐宁帝排行第四,“她明知你阿嫂有孕,明知你阿嫂于我何等重要,还是帮了范家,将能够让你阿嫂致命之物送到她手中。”
他盼了多久的骨肉,就那样还未成型,就让他眼睁睁看着化成一滩血水。
“阿兄,阿娘她……”
“无需多言,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们在阿爹眼里是趁手的器具,在阿娘心中是讨好阿爹的物件。”说完,萧长卿站起身离开。
银辉之中,他的身影一点点没入黑暗里,萧长赢的心也一寸寸被暮色笼罩。
萧长卿兄弟两的谈话无人得知,今日是端正月,萧长赢与萧长卿一道也无人多想。
沈羲和陪着沈云安在街上逛了逛,华灯初上之时,抢了个酒楼最好的赏月地段,却看到了三个人,正是:绣衣使赵正颢,大理寺少卿崔晋百,赶考举子郭道译!
就差一个华富海,就集齐了。
之前不曾留意,此刻才发现三人身量差不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