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静静地将目光投放在亭子外的花坛上,绚丽的菊花开得正艳。
谢韫怀静等了片刻没有其他吩咐,他行了礼退下,转身间他的衣袂飘扬,青色如泼墨在风中飞展,步履无声,平稳而轻缓。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沈羲和微微抬眼,隔着一重随风飘动的幔帘,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围廊转角。
谢韫怀正如这菊花,不俗不艳不媚不屈。
他是第一个敢直面权势,脱下一身锦衣华服,迈出金碧辉煌的高门,抛却富贵华光,吃得下去粗茶淡饭,依然如此高洁不被熏染之人。
“啧,堂堂西北王掌上明珠,竟然看得上这等凡夫俗子,眼神得治!”不羁透着几分不屑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
沈羲和转身,就看到脸色有些苍白,明明还很虚弱,勉强依靠着廊柱才能够站稳的萧长赢,那一双细长的凤眸如狐狸一样高傲带着一丝探究投向沈羲和。
他的旁边是脸色泛白的丫鬟,显然他们到来已经许久,这丫鬟被命令不准出声,这会儿脑袋都快埋入自己的胸口,身子也轻轻的颤抖,害怕她降罪。
“看来,王爷恢复得极好。”除了虚弱失血过多脸色不好以外,沈羲和看不出还有力气张口损人的烈王殿下有哪里不妥,“如此,臣女便能够放心将王爷交给长沙郡刺史。”
“你说什么!”萧长赢一把推开要搀扶他的侍女,不顾刚刚苏醒的四肢乏力,和伤口的疼痛大步走到沈羲和的面前,他纵使才十七岁,却比十四岁的沈羲和高出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审视着沈羲和,“你要把本王交给长沙郡刺史!”
“自然,王爷是外男,臣女尚未及笄出阁,昨日是情势危急,可酌情处理,不拘小节。”沈羲和面色平淡,“现下王爷已经性命无忧,臣女理应避嫌。”
说着,沈羲和微微一福身,转身就要走,却被萧长赢一把抓住手腕,目光犀利:“沈羲和,欲拒还迎么?本王从广陵一路被追杀到长沙郡,生死关头就恰好遇上你,莫要告诉本王如此巧合。本王现如今如你们所愿,欠你求命之恩,与你朝夕相处,怎地你反而拿乔起来?”
沈羲和目光充满了怜悯看着萧长赢:“王爷,您真可怜,活在帝王天家,连救你之人都要小心提防,千般怀疑。不过王爷忘了,若非您将玉佩扔到臣女面前,臣女想王爷现在已经得到了解脱。”
顿了顿,沈羲和轻轻的声音气吐如兰地飘来,“不妨告诉王爷,臣女的确早知你的身份,可臣女就是不想救。臣女离开西北前,诸位皇子的画像都已经铭记于心,臣女因何入京都,谁都心知肚明,但上至太子殿下,下至与臣女同岁的十二皇子,有四位殿下未有嫡妻,臣女凭什么看上您?王爷莫要自视过高。”
“论尊贵,您不及太子殿下;论盛宠,您不及昭王殿下;论性情,您不及景王殿下;论长幼,您也在信王殿下之后。”沈羲和的眼眸平静,谈论当朝皇子就好似在评论一件货物,无视萧长赢额头上隐隐跳动的青筋,“您唯一胜过的便是狼藉的名声,您说臣女凭什么要接近您?”
烈王,萧长赢,祐宁帝第九子,性烈如火,以乖张狠厉闻名京都,是京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混世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