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御天印从高枝上跃下,端正态度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突然笑了。
“说得好,你想赌,本君便与你赌此一局。只是赌局中本君一直在坐享其成,说来良心难安,不如,本君就做出一点点的让步。”
“比如?”
“就算你输了这场赌局,功未成身先死,本君也答应替你留下风长欢的性命,为你断去后顾之忧。”
虞扶尘冷笑着婉拒了御天印的施舍。
“大可不必。比起到时你再利用他,倒不如归还他的灵为与理智,让他与我共战,到时即使输了赌局,您夜帝仍是稳赚不赔,如何?”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接受了他的提议,御天印掀起衣袖,露出他被乌黑纹印深刻入肌骨的手,尖长的指甲在脉搏处割开深可见骨的伤痕。
虞扶尘也以鸾刀在相同的位置划出伤口,两人握住彼此的手腕,鲜血融在一处,缔结了牢不可破的血誓。
临行前,御天印对毫不拖沓转身离去的虞扶尘做了挽留。
“你没有执意留下他的性命,这倒是稀奇啊,本君能听听你的理由吗?”
那人专注于缠着腕间的伤口,头不回脚不停的答道:“我太了解他的刚烈性子,我若是死了,他定要掀了这天地为我报仇。说好的以后由我护他,哪怕事败下了黄泉,我也不想在那种鬼地方见到他。”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御天印摇摇头,躺回到枯树上,望着不透一丝明光的阴空,无奈的摇摇头。
“你要是也有这觉悟,今日也就不必与我为敌了。亲爱的哥哥,不见这些年,你……有没有想我?”
回到雪霭城的虞扶尘去了与太子府方向相反的月老庙,在那里见到了应有骨。
神祇的日子总是过的悠闲,摆一张棋盘,一壶热茶,一坐就是一天。
虞扶尘来访时,应有骨正沉浸在精彩的弈局中,沉思着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反倒是坐在对面,与他对弈许久的那位有些紧张,见了人立刻抽身要躲,却被应有骨扣住手腕,动弹不得。
后者眼神自始至终未离开过棋盘,琢磨着其中玄机,状似不经意道:“跑什么,又不是外人。”
那人怯生生看向虞扶尘,碧色的眸子仿佛一池清澈见底的浅潭,鼻尖微红,有些赧然。
见了他一身素衣的打扮,还有头上一双收不回去的长角,虞扶尘便猜出他的身份。
“我说怎么一天到晚找不见你鹿影,原来是跑到这儿来跟人偷情了,我看错你了白子。”
被他这话气的火冒三丈,白子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是一脚踢的虞扶尘眼冒金星,恢复了昔日的傲人气势,原来只是单纯的不愿以人形示人,还真是只爱害羞的鹿啊。
“你还是来了,孤说过,迟早有一天你会接受孤的神为。”
应有骨道破虞扶尘到此的动机,倒是让他不知如何开口了。
“其实到现在我还在犹豫。”
“不必犹豫了,孤改变主意了,不想把神为给你了,你还是回去吧。”
虞扶尘一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可应有骨却是淡然的抿了口茶,甩着两袖站起身来,飘然跃起站到了老树上。
“看到天边的紫霞了吗,一旦那道口子撕裂,就算有孤的神为也无法挽回悲剧。横竖都是死,孤还是想抱着美人在怀安安静静的去,拼死挣扎真的太累了。”
“神祇对此也无计可施吗?”
“别把孤当成什么伟大的人,孤若真有能耐,也不会无视帝天遥的恶行如此之久。小小花神,阻止不了裂天,你还是回去想想如何在天裂前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吧。”
他说了这话,白子欲言又止,然而应有骨只是摇头示意他噤声。
虞扶尘又不傻,见了这场面便知其中还是有猫腻,也许只是时机未到强求不得,转身欲打道回府,却迎面碰上一人。
还没来得及看清此人就被扑倒在地,力道之大竟让他无力站起,敢对他做出这种举动的人,天上地下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长欢,你醒了啊。”
“我若不醒,你不知还要为我做多少傻事,你,你……”
半天也没说出口,风长欢咬牙拉起虞扶尘,半路后者又改变主意,扯着他又倒在地上,把他搂在怀里,自己不起,也不让他起了。
“你放开,放开我!气都要气死了,不准碰我!”
“哎,别气嘛,你这个时候再与我闹脾气,可就真的要失去我了。”
风长欢还想再吵,可见了虞扶尘腕上的伤口,他就什么都懂了,捧着他因失血而微凉的手,什么都说不出了。
“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一点没学聪明,反而越来越傻了。是不是我……是不是我耽误了你?”
这话有着多重深意,虞扶尘没有细思,他知道不管哪种层面,答案都是否定的。
他捏着风长欢的下巴,见那人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一口凉气吹的那人不得不收了回去。
“别哭啊,长欢,你哭了我会心疼,我怕我哄不好你。”
“谁管你!我就是要哭,哭的你心碎了才好,只有这样你才能明白自己哪里错了,才能明白、才能明白……”
说不出话的风长欢泪如雨下,靠在虞扶尘怀里,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哭的那么大声,连虞扶尘也有些慌了。
他捧着那人的脸,吻去他又苦又涩的泪,笑说:“好了,没什么值不值得,至少这一次,我们是真的同去同归了,你该开心才是。余下这十天熬过去了,就再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了。”
“那要是熬不过去呢……”
“熬不过去,也有我陪着你,生与死,我都陪你,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受这无边寂寞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接近高潮了,这十天就是最关键的时候,到底谁能赢赌局呢?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