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这就是你找的好去处?”
窝在雪霭宫城的虞扶尘有些哭笑不得,而某人仗着他这双眼睛看不见物,厚着脸皮大摇大摆在他面前脱下脏乱的衣衫,拿到面前闻了闻,熏得自己直翻白眼,忙把那堆秽物丢到一旁。
他自作主张撕了萧琛留下的符咒,便是让虞扶尘彻底沦为了又瞎又惨的聋哑人,不论是谁,突然世界变得漆黑死寂总会感到不安。
风长欢半跪在他面前,先是拉着他的手抵在自己心口,让他真切感受到自己暖热的体温与沉稳的心跳,而后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此处只有你我,静谧的很。这几日不管外界风云如何变幻,我都是想与你好好过的。”
他顿了顿,笑笑,复又写道:“说起来不论是从前在九重天,还是复生后的重逢,你我不是被排挤,就是在追杀下艰难求生,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所以我才会将你带来这里。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做兄弟,不做师徒,只做一对快活鸳鸯,可好?”
虞扶尘立刻反握住他的手,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
“不是鸳鸯,是鸳鸳啊仙子哥哥~”
“我曾听说公狼若是对另一头公狼俯首做阿晋不让写的姿势,便是臣服的象征。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千世万世,不论你是否为皇为君,我都愿臣服于你,只要我活一日,你便是我的帝君,我只顺从于你,我只服从于你,我愿为你奉上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这个人。”
他从未如此大胆表达过心意,何止是虞扶尘,连他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明知那人双目已眇,风长欢仍是出于逃避的心思搂住他的腰身,跪在他身前,贴着他胸口倾吐心声。
“我怕的哪是你,哪是这俗世,分明……是我自己。”
“不必再怕,虎狼也好,神鬼也罢,都不及我,更不及你。倒是你小瞧了我这凶兽,也不怕我现在就把你连皮带骨的吃了?”
“你想得美!”
风长欢不由分说把人先按倒在床,撕衣服的架势不留情面,虞扶尘还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那人终于要主动一次了,谁知下一刻就被牵着手站了起身。
那人小心拉着他,走的格外缓慢,好像每迈出一步都要回头来看看他似的。
虞扶尘心道不在床上?这刺激了,果然还是师尊吃过的盐多,玩的花样也这么多。
哪成想下一刻猝不及防被推落温泉水中,差点呛了个半死。
和他一起坠入浴池的风长欢露出头来,将被打湿的额发捋到耳后,鼓着腮帮子吐出一口水来,难得起了玩心,在水中一步跳到虞扶尘背后,越是看他手忙脚乱,就越是想欺负现在变成了残疾人的他。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你这是在玩火啊师尊!”
嘻嘻哈哈闹了好一阵,两人才消停下来。
虞扶尘老老实实趴在池边任由风长欢在他头上用泡沫打着圈圈,捏出各式各样滑稽的造型。
“以前没觉着你这么好玩啊,在九重天时总板着冷冰冰的脸孔,笑都吝啬予人,在修界时为各方压力所迫,也极少露出笑颜,现在看来,你根本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才不要你说我……”
那人嘟着嘴小声念叨一句,在他背后写道:“我本来也很年轻,死时只有二十二岁。”
他的话又让虞扶尘想起往事,当场就冷了脸。
“他们欠你的,定要他们百倍奉还!”
“我不记仇,只记情,所以你好好的,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风长欢自身后抱住虞扶尘,贴着他的后颈,像极了缠人的猫儿。
“忘情蛊一事,没能帮上你,我很抱歉。”
“这本就与你无关,无须自责,现在仔细想来,不论是慕夕月,孟婆,还是慕信风的话都是漏洞百出。”
“此话怎讲?”
“慕夕月曾言忘情蛊世间仅此一只,且是由慕信风亲自饲喂,但岛主对忘情蛊却是束手无策,反倒是擅长往生蛊与天蚕蛊这一类治病救人的法子。”
风长欢蹙眉停手,凑到虞扶尘身边,立刻就被那人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了。
他又问:“或许只是慕夕月在胡言乱语?”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控制她的孟婆又透露了八泪一事,说明巫山渡的确参与蛊虫的喂养,可这就与慕夕月所说矛盾了。”
“也许是慕夕月在说谎?”
“比起说谎,她更可能对此一无所知。我认为忘情蛊这种东西本身并不存在,追根溯源,它是从九重天而来。”
没有震惊,没有难以置信。
见风长欢如此平静,虞扶尘便知自己的猜测也在那人预料之中。
“其实你也想到罪魁祸首是我们在天上那位爹,只是出于敬畏而不敢怀疑,对吗?”
虞扶尘拭去那人脸上的水珠,对此,风长欢也不否认。
“或许吧,我承认自己是个胆小的人,在过去的漫长岁月中不敢忤逆他,更不敢背叛他,但若有朝一日你与他反目,我绝不会舍弃你,我保证。”
“这个答案早在你跳下轮回海时,我就已经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