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敬仰的月华氏宗师萧扶风竟会出现在酆都死地,莫非……
虞扶尘顾不得与看摊老者招呼一声便冲上前去,摇着萧琛一动不动的身子,惊得连声音都在发颤。
“萧宗师,你醒醒,别吓我,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人间真情感人肺腑,就差坐地哭嚎一场。
虞扶尘正要开嗓,忽见脸色煞白,没有一丝人气的萧琛睁开了眼,当场吓得哀叫一声连退几步,差点腿软坐在地上。
“你、这……我……”
“鬼叫什么,本座还没死。”
边说边咳出血沫,萧琛端起面前摆了多时的茶盏一饮而尽,冷透的茶汤自唇舌卷入腹中,令他周身冷意更甚几分。
“过来。”
虞扶尘一愣,硬是没敢凑近,生怕萧琛是在酆都还魂的尸鬼,哆哆嗦嗦没有应声。
见他这般,萧琛显出恼意,低喝道:“过来!这鬼地方冷得很,我身子都要冻僵了去,给点人气会死吗!”
“萧宗师你……真的没死?”
萧琛二话不说,咬破手指沾着朱砂先画一道符咒,贴在虞扶尘脑门上才开口。
“你打招呼的方式真是别开生面。老丈,再来一壶热茶。”
“这是……”
“能让你听见声音的好东西。”
“……是不是太丑了点儿?”
萧大宗师白他一眼,作势要扯下那救命的黄纸,虞扶尘忙改口说他字迹好看,又把风长欢安置在躺椅上,用厚衣里三层外三层裹好了,这才坐到萧琛身边,正纠结要怎么给他暖身才算合乎礼法,就被对方一脚踢开。
“罢了,我不想与人亲近,你还是离远点。”
相比起他的古怪脾气,虞扶尘更好奇他为何会出现在此,从老者手中接过茶壶为萧琛斟了一杯,自己也轻啜一口,静待他娓娓道来。
萧琛并不打算隐瞒什么,恢复些许气色后便再次开口。
“月华氏宗主与巫山渡连成一气欲针对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镳也合乎情理,怎么,你在可怜我吗?”
“不,我只是好奇,您在月华氏是宗师级的人物,就算与宗主心意相悖,也不至于将您赶出宗门,还落得一身伤疾不愈,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琛把冻僵的手缩回袖中,轻抚陷入沉眠状态的苍蟒,摇摇头。
“我与宗主有着同修情谊,绝不会轻言背叛,背道而驰实在非我所愿,如若不是这次违背本心,我也不会……”
他顿了顿,望向一旁睡得安稳的风长欢。
“你远路来到酆都,不会是想刨坑埋了他吧?”
“萧宗师的嘴太毒了些,我会到此自是为寻求九幽花海相助,师尊在与帝尊剑侍一战中断了经脉,仅靠九阴岛的天蚕蛊修复伤势还远远不够。”
“你剑走偏锋,未必是好。”
萧琛抿着茶汤润了唇舌,稍稍恢复了气色,语重心长像位德高望重的长者。
“双眼所见,也未必是真。”
“还请萧宗师明示。”
“你一口一个宗师叫的谦逊,反倒叫我不好拒人千里之外。也罢,就提点你这次,下不为例。”
他起身去到风长欢身旁,从厚衣下抽出那人玉色的手腕,探了脉象后点点头。
“你到九幽花海是对的,现在看来,天蚕蛊已经无法再治愈他的伤势,甚至再不将蛊虫引离体内,还可能反噬宿主。”
“那师尊岂不是很危险?”
“我觉得比起他,还是担心你自己要紧,忘情蛊已让你丧失三感,再过不久,或许就会成了为人操控的暴怒者,这样的局面,显然也是他不愿面对的。”
“萧宗师怎知我三感……”
耳聋一事情有可原,可没了嗅觉与味觉又是从何得知?
萧琛头也未抬,幽幽道:“酆都遍地尸体,恶臭熏天,你却没有半点反应,足以见得嗅觉不灵。而这茶也并非寻常苦茶,是老丈为我熬制恢复伤势的汤药,你也丝毫没有察觉,可见味觉不再。”
一代宗师果真名不虚传。
被掀了老底的虞扶尘不好再隐瞒什么,将近日遭遇从实招来,顺便朝看摊老者要了壶新茶,摸出一片银叶子来交钱。
“八十文,找不开。”
老者的声音虚弱而沙哑,时不时还伴一声有气无力的咳嗽,虞扶尘心疼他这般年纪还要出门营生,委婉的说了不必再找,岂料老者冷脸反驳。
“生意人,先做人,后做生意,找你九百二十文,不够的,老朽拿物件来抵。”
虞扶尘欲言又止,老者背身蹲在钱匣前一枚枚找着零钱,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