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前,风长欢被阳光唤醒,周身的酸痛令他疲惫不堪,猛然睁开双眼回忆先前之事,越想越是冷汗直冒。
“师尊,你身子不适,理应被贴身照顾,寒毒侵体难忍的很,不如准允徒儿留在你房里照料,如何?”
“……为师身上有伤。”
“无妨,徒儿睡觉最老实了!”
“……我信你个鬼啊,你个小狼崽子坏得很。”
昨夜的对话还萦绕耳畔,难以接受的并不是混乱中他半推半就与徒弟在床上翻来覆去,而是在面对心心念着的人时,他竟然、竟然……
风长欢想灰溜溜逃走,谁都当作无事发生互相给个台阶,没想到那在他身上压了足足一早的重物却是不情不愿,稍扭动了身子依旧睡得香甜,他根本动弹不得!
……哦,果然是他那口是心非的狼崽子,表面上不声不响乖巧得很,一旦兽性大发也是如狼似虎。
“这小子睡相真差……”
风长欢揉了把酸痛的腰,正想着该如何把虞扶尘从自己身上推开而不吵醒他,忽然视线中出现毛茸茸一团黑影,晃了一晃,扭着后腿一屁股坐在他脸上。
“怎么连你也跟着凑热闹……”
做师父的欲哭无泪。
黑子在外野惯了,难怪它和虞扶尘格外投缘,原来都是自己一手调-教的,说起来竟是怪他?!
“行止、行止,下去!……疼!!”
的确难以启齿,可他若是碍着面子不说,怕是要被生生压废了去,还是不得不开口。
转而再看虞扶尘,他睡得正沉,俯卧在风长欢胸前环抱他腰身,是平日习惯的睡姿,肌肉线条有致的脊背实在诱人,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
他双目紧闭,在晨光照耀下微微翕动着睫毛,眼底打下浓密而长翘的阴影。
隐痛鞭策着风长欢忆起昨夜的闹剧,想起被折腾到天亮也没睡个好觉便心生委屈,昏昏沉沉无暇顾及意识被潜伏在体内的魔性占据。
风长欢,亦或是转换人格后的老鬼猛然抬头,以鬼瞳看清自身处境,包括连日来受伤势折磨的惨状,暗自讽叹这不堪一击的残躯难以承受强大灵力。
他嗤笑一声,终是在看到胸前埋着个胡乱拱着的脑袋时大发雷霆,暴戾性情充斥内心,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滚啊畜-生徒弟!你还是个人吗!!”
片刻后,难得清醒的虞扶尘按着颧骨上的淤青不知所措。
罪魁祸首尚冷脸保持运功的姿态,五指蓄力,骨节都泛了白,分明散发着煞气甚是骇人,却被伤势牵制着寸步难行,倒有些反差的趣味。
风长欢腰腿酸软,浑身乏力,试了几次起身都无果。
这会儿他神识不清,脾气倒是不小,连昨夜发生什么都想不起来,顾自生着闷气。
“师尊,你是不是误会了?”
“放肆!竟敢对本座无礼,滚出去跪着!!”
“……”
得,这是又喝大了。
假酒害人。
“师尊你,身体可有不适?”
“没有,舒坦得很,憋了这些年,总算轻松许多……呸!滚出去,滚啊你!!”
又挨了一拳,虞扶尘头虽然晕着,不过他相信师尊是好心给他平衡伤势,使得他的脸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奇……好吧,根本是更奇怪了。
一来二去摸清了师尊的性情,从玄难口中套了些话,猜出那人当日在凌雪宫确实起了杀心,才会瞬间炸裂气场与功体,觉醒了隐藏体内的心魔血性,借以获得强大灵力以与人相抗。
奈何一副残躯难以支撑,几近裂体。
他的神识终究还是强于常人,在力竭时仍能凝结神武供虞扶尘护身,凭借仅存的灵力封印躁动的血脉,乃至最后他也未负芸芸众生。
唯一对不住的,是默然承受多年的自己。
“你说的不全对,当时他重伤濒死,灵力微乎其微,不足以施放高阶法术,或许他是再次碎了金丹也说不定。”
替他用药酒擦拭脸上伤口的玄难敛了笑容,倒是虞扶尘心里的不满与不安释然许多。
“知道了,今日我与人有约,晚些回来。”
摆摆手便出门,毫不在意两侧颧骨伤势肿得老高,明斯年闷声跟上前来,出了老远,虞扶尘才道:“别送了,快回去照看师尊。”
“你有事瞒着师尊,我总要替他看好你。”
说白了,还不是不想和性情大变的风长欢共处一室?
温和时他没追究明斯年的一剑之仇,可不代表心性变了以后也是这般好脾气,一怒之下把叛徒大卸八块也不是没有可能。
虞扶尘没多心,直到那人憋了一路后再开口:“听雨楼的单子难度很高,我不想你一人铤而走险,多个帮手也多分保险,不如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