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祯面上服软,不再挣扎。可是作为九五之尊,又怎会乖乖听锦珍的话?
是夜,赵弘祯从被褥搭成的小窝站起,四爪挠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榻上传来震天的呼噜声,不知梦到了什么,锦珍还磨了磨牙,姿势十分豪放。
粗鄙!不成体统!
赵弘祯十分不屑。
他在地上磨了磨自己前爪,满意地打量着自己锋利的指甲。
随后他又咬掉了白天悄悄支住门的小木棍,一个闪身跑了出去。
夏夜凉爽的晚风扑在他自由奔跑的脸上,赵弘祯还是一脸的不敢相信,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逃了出来!
看来那个叫锦珍的妖女,除了会吞人外,也没有别的特长嘛!
他内心畅快极了,朝着静妃的宫殿撒欢似的跑了过去——
当然,赵弘祯并不知道。
就在他闪身狂奔出门的下一秒,木门发出轻微的一声“咔哒”。
锦珍从睡梦中惊醒,警觉看向四周,立马发现她的旺财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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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宵禁后,禁卫军便会在主道上巡逻游走。各个妃嫔住处也会安排轮流守夜的宦官和宫女。
赵弘祯从小长在这里,自然对宫内格局分外熟悉。
一路上,他专拣偏僻的小道走,身形又小,一时间竟也畅通无阻,跑到了静妃所住的和宁宫。
“咦?!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一道白影过去.......”守夜的宫女揉了揉眼,不确定道。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另一个宫女搓了搓胳膊,小声问道。
“就在地上,‘咻’的一下,就闪了过去......”最开始看见赵弘祯的宫女也不确定了,“莫非是别的宫里跑出来的宠物?”
“不可能!娘娘不是让撒了驱逐那些小畜生的草药吗——”
“好吧,应该是我太困,眼花了。”小宫女嘟囔了几句,重新坐了下来。
台阶另一侧,赵弘祯趴在阴影处,耐心等待着宫人们换值。
白天在假山附近见到“他”疯疯癫癫,却被静妃身边的宦官捉了回去。
他虽熟知静妃为人,温婉善良,连一只鸟儿都不忍心伤害。
然而也正因如此,让静妃照顾“他”,才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所以赵弘祯放心不下,才决定晚上前来一探究竟。
他的运气不错,半个时辰后,殿内走出两名揉着眼睛的宫女前来换班。
趁着几人交接的档口,赵弘祯闪身跑进殿内。
静妃作为宫内的四妃之一,和宁宫的殿内面积自然抵得上三个浣香阁那么大。
值夜的宫女们一般只能住在偏房榻上,而真正走到静妃所住的内阁,还需要绕过两道大大的屏风。
赵弘祯仰头看着静妃殿内清雅淡丽的装饰,不由有些怀念自己还是个人的时候——
静妃是个极有才情的女人。赵弘祯有时政务繁忙,下了朝极度疲惫时,尤爱来和宁宫小坐片刻,听静妃如温柔的解语花一般开解几句,妥帖的话语让赵弘祯整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静妃还未歇息,屋内亮着昏暗的烛火。
赵弘祯小心凑近,却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谈话声。
赵弘祯第一反应,有人!他先躲起来。
随后他反应过来,大怒:夜深人静,静妃的内殿为何还有人在!
“.......妹妹,父亲的意思你也知晓,须当断则断,不然等其他人知道,可就没我们刘家什么事儿了!”
说话的人正是静妃的哥哥,当朝尚书长子,礼部侍郎刘敬谦。
赵弘祯躲在桌子下,看见是刘敬谦,心下大定——
刘敬谦为人憨厚老实,掌管礼部事宜多年未曾出错,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忠臣。
再一联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遇,或许是静妃一时六神无主,才向母族求救。
静妃看着豆大的烛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哥哥,此事太过冒进,我们刘家世代文臣,纵然有王督史相助,又怎么能确保事成之后他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呢?”
“妹妹!你难道是爱上了那个狗皇帝,不忍心杀他吗?”刘敬谦指着角落里一处铁笼,忠厚的脸上浮现出狠意。
躲在桌子底下的赵弘祯:???
什么?!
铁笼内的东西似乎察觉到危险,晃动起来,抖掉了覆在上面的麻布——
被关在里面的,不是赵弘祯本人又是谁?
铁笼呈四方形,极为狭小,勉强蹲下一个成年男子后便放不下其他东西。
赵弘祯躲在桌子底下,看着笼内的自己流着涎水,疯狂舔舐旁边的栏杆,精神有些错乱——
请问应该以怎样的心情,从上帝视角看着自己发疯?
刘敬谦站起来,嫌弃道:“你看,这个狗皇帝已经疯了!若不是这段时间你一直藏着他,前朝早就动荡不安了!”
“说起来,你也撑不了多久了。狗帝失踪太久定会引起他人猜忌,索性我们不如先发制人,赵家的江山也是从前朝抢来的,我们刘家又怎么做不得呢?”
赵弘祯听到刘敬谦这番话,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懊恼,暗恨自己识人不清,居然没有看出来刘敬谦忠实老厚的外表下包藏祸心!
而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居然拿刘敬谦这个贼人毫无办法!
不过他又看向静妃,静妃最是胆小,一定会护着他!
果然,静妃不忍道:“哥哥!陛下平素待我们刘家不薄,你怎可做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赵弘祯:没错!就是这样!
等从这具狗身变回去,诛杀了刘敬谦后,他要力排众议,扶静妃做皇后!!!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依我之言,不如先下药毒傻了他,以安前殿众臣之心。再牢牢操纵着他,扶我上位,等我成了皇后,将后宫整顿一番,再杀掉他!随便捡个小孩成了新皇,这天下不就成了我们刘家的?”
静妃一贯娴静柔美的脸上浮现出杀意。
赵弘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