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市的冬天时不时的下一场雪,被雪覆盖的Y市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色,江执宴特别喜欢坐在落地窗前,看着雪从天上慢慢落下。病房内因有着暖气的原因,十分温暖。手术前的准备药物让江执宴变得越来越嗜睡。有时候睁开眼睛就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这个冬天对江流年来说可谓是十分不友好,元旦过后,江流年收到了白安雅的死讯。传来的消息说是白安雅在监狱中莫名自杀。这个说法,江流年是怎么都不会信的。白安雅怎么会是能自杀的人,明明是一个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就想着卷土重来的人。她怎么会放弃报复江执宴,放弃夺回江氏,选择自杀。
在白安雅死讯传来的前一天,在医院里躺了几年的江晔被宣布脑死亡。这个冬天,江氏的业务蓬勃发展,江氏的人丁却变得越发单薄。
不论白安雅这个人怎么样,在江流年心里,这个女人都是她的母亲,看到白安雅尸体的时候,那种悲痛沉重的心情压的江流年喘不过气。她以后在世上的亲人只有相思逸和江执宴了。
收到白安雅死讯后的一段时间里,江流年都在忙于调查内情,帮白安雅和江晔举办葬礼,相思逸也一直陪伴在江流年左右。两人能去医院探望陪伴江执宴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
不论白安雅和江晔生前感情恩怨如何,棺木合上的时候,他们安静的相拥着彼此,合葬在了一起。
沈初萋和秦颐和的订婚典礼定在了1月28号,确定了订婚典礼的日子后,秦老爷子也准守了承诺,整个秦家鼎力支持沈初萋。说来蹊跷的是,一直以来的敌人沈家主母,在沈氏继承人改选的当天,竟然一改常态的选择支持沈初萋。
沈初萋毫无悬念的拥有了沈氏的绝对话语权。被架空的沈致远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引狼入室。是他亲手把沈初萋这只豺狼引入沈氏,把自己本来的优势一点一点输掉。他不知道的是,在沈初萋的背后有一个倾尽所有为她铺路冲锋的人。
魏文慧被沈初萋从囚禁了她二十多年的屋子里解开脚链,牵着走出门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接天空中飘落的雪,看着手中形状各异的雪花,魏文慧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沈初萋牵着魏文慧来到外婆的墓前,带着魏文慧一起一点一点的把碑上,碑前的雪扫干净。虔诚的在墓碑前放上两束绚丽的花束。看着墓碑上黑白的相片,老人和蔼的笑容,魏文慧泣不成声。子欲养而亲不在,纵使哭的在撕心裂肺,老人也听不到,看不到了。
沈初萋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魏文慧,心下也是悲凉无比。
沈初萋轻抚着外婆的黑白照片,轻声的说道:“外婆,我带妈妈来看你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就放心吧。不要在担心了。”
魏文慧如江执宴所料的一样,她只是在沈家装疯卖傻,二十多年前,魏文慧目睹了沈源是如何开车撞死他的两个兄弟,把现场伪造成意外。为了安全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她颠沛流离的躲躲藏藏了好久,最终迫于无奈才把沈初萋交给自己的母亲,而自己则是回到沈家半真半假的说着自己和沈致远的关系,装成悲痛过度,精神失常的样子。沈家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丑闻流出,于是魏文慧就在沈老爷子的安排下,被囚禁了起来。
沈老爷子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沈源做的事。两个亲生儿子死在养子手里,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便是沈源也是他的亲生孩子,只是沈源母亲来路会让沈家蒙羞,才会让沈源以养子的身份活在沈家。
沈源和沈家主母的恩怨就在于,沈源害死了沈家主母的亲儿子,沈家主母害死了沈源生母。两人谁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初萋听着魏文慧说的沈家内情,眉头紧锁。明知道两人的行径,却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
沈初萋根本来不及为魏文慧说的事去做过多的思考和处理。刚刚正式接手沈氏和筹备与秦颐和的订婚典礼就让沈初萋忙的不可开交。
在沈初萋订婚典礼确定好日子的时候,江执宴的手术时间也尘埃落定。在沈初萋订婚典礼结束后的第三天,就是江执宴的手术时间。两人为各自的人生大事,做着各自的准备。
医院里等待手术的江执宴时常会想,沈初萋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她会挑什么样的婚纱,什么样的戒指。筹备订婚典礼的沈初萋时常会想,江执宴现在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多注意保暖,在国外又遇到了一些什么样的人,看到了什么样的景色。
你放不下我,我放不下你,可我们之间已经没了相互关心的资格。
沈初萋订婚典礼的前一天,江执宴对当天的治疗格外配合。主动和护士聊天说笑,看起来心情和状态都不错的样子。
沈初萋订婚典礼的当天,病房的门,凌晨3点不到就被人打开。几个提着化妆箱,手上挂着衣服袋,捧着鲜花的人走了进来。江执宴睁开眼睛,冲着为首的女人点了点头。
灯光把江执宴的脸照的格外苍白,江执宴对着几人露出一个寡淡的笑,尽管想要强打起精神,房间里的几人还是能明显的看出眼前这个漂亮的过分的人,此刻的状态不是特别好。从床上起身走到厕所短暂的距离,都让江执宴感觉身体疲惫累的不行。
卫生间里,手拿衣服袋的女人把一件洁白的婚纱从袋子里拿出。江执宴缓缓的把身上宽松的病号服脱下。在女人的帮助下,把婚纱穿上。暖气十足的房间内,江执宴的手冰凉的不行,女人几次触碰到,都感觉自己像是碰到了冰块。忍不住出声提醒江执宴道:“江小姐,要不要用热水袋暖暖手。”
江执宴笑着摇了摇头。
换好婚纱的江执宴,坐在镜子前,闭着眼睛由着化妆师为自己化上夺目的妆容,造型师把江执宴的长发简单的烫卷。
装扮完毕的江执宴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美的夺目的女人。萋萋,我见过你很多样子,开心的,难过的,生气的,温柔的,宠溺的,你所有样子我都见过,今天就想最后见见你不属于我的样子。
盛装打扮的江执宴手捧着鲜花,驾着车离开了医院。
沈氏庄园内,沈初萋任由着人替自己换上婚纱,化上精致的妆容,弄着复杂的发型。装扮完毕的沈初萋冷漠的看着镜子里清冷绝美的女人,听着身边传来的惊叹赞美的声音。为什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一点也笑不出来。反而还觉得很难过。
秦家接人的车队缓缓驶入沈家庄园,应接不暇的豪车,奢华的不行。早早在沈家庄园外等候的江执宴,开着车混在车队里一起进到了沈家庄园内。
秦颐和一辈子都忘不了,看到穿着婚纱的沈初萋时候,心里的悸动和惊艳。世间怎么会有沈初萋这样的绝色,美的高贵,美的耀眼,美的让人过目不忘。秦颐和就这么呆呆的站在沈初萋的身前,在伴郎的哄笑中才回过神,红着一张俊脸牵起沈初萋的手向外走去。
江执宴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沈初萋。看到沈初萋的那一刻,心里的悸动一如初见,那种心里突然炸出一束烟花的感觉让江执宴忍不住热泪盈眶。她的女孩长大了,穿婚纱的样子真的很惊艳。她的女孩是一个如彩虹般绚烂的人啊,她怎么会舍得,会甘心放下她。穿婚纱的样子越好看越惊艳,就越放不下。多想此刻,牵着你手的人是我。
沈初萋像是感应到了江执宴的注视,她视线看向了江执宴车所在方向。两人短暂视线交汇过后,秦颐和在伴郎团的起哄下,一脸开心的公主抱起沈初萋,在众人的祝福下走向领头车。
江执宴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颤抖着手从储物箱里拿出一颗糖,剥开放进嘴里。难过时就吃糖吧,起码嘴里是甜的了。萋萋,我一直不信“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这句话。我觉得山有路可行,海有船可渡,爱就可以穿山渡海去它想去的地方。现在我才明白,爱在穿山渡海的时候,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江执宴用力的咬碎嘴里的糖,愤愤的用手拍着方向盘说道:“谁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都是骗人的,骗人的。所有人都在骗我,打针吃药配合治疗就能好是骗我的。永远不会不要我是骗我的。我一点也不想要下辈子,你才带我回家。我想要你这辈子,带回家的人也是我。他们说你和秦颐和男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不服气,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看过我和你在一起时候的样子。明明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纠缠你那么久了,还是没有好结果啊”
浩浩荡荡的车队驶离沈家庄园。江执宴紧紧的跟在车队后面。臭小子,便宜你了。以后一定要对萋萋好,这是我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珍宝啊。我终其一生,都没骗到手的宝贝啊,这是我陪你走的最后一段路程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江执宴这个烦人精要走了,她回不来了。她真的很爱很爱很爱你,你以后要帮她看遍这世界上最好看的景色,玩遍这世界上最好玩的东西,吃遍这世界最好吃的东西,帮她把这世间美好都体验一遍,下一辈子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