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板娘打开玻璃门,上下打量他一圈,侧身让陆离进来,“我这店也不大,不过早上六点开门,晚上十点半关门晚,你想住店里也行,但得六点之前起床……哎,你有身份证吗?给我看看,我这儿不收未成年,不然要罚款的。”
陆离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过去。
老板娘接过来扫了眼,不由一怔:“这……是你本人?”
无怪乎老板娘不相信,证件照是最考验一个人颜值的东西,全国十多亿证件照能拍出十多亿种丑,专管拍照的说不定每天都要面对无数妖魔鬼怪。而陆离这张照片就跟明星摆拍似的,他梳了个背头(只是把刘海撩到脑后),皮肤冷白,鼻梁高挺,从眉骨到眼尾的弧度、乃至五官的细节,好像都是用笔照着公认最美的雕像描出来的。
老板娘没什么文化,没法写一首赞美诗来赞扬陆离的脸,盯了半天她只能从照片里看出两个字:好看。
是真的好看,她活几十年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起电视上的明星都略胜一筹。
可站在面前这个少年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半潮的长刘海一绺一绺地粘在额前,遮住小半张脸,一侧脸颊上沾着的灰尘被水冲得有些斑驳。
别说是长得什么样,连五官都看不清好吗?
陆离意识到了老板娘的困惑,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露出下面冷白的皮肤,随后撩起遮住眼睛的刘海,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连嘴角下垂的弧度都和照片上如出一辙。
老板娘:“……”
如果她不是俩孩子的妈,这会儿恐怕要扑上去要手机号了。
把脸完全露出来的少年看上去和之前判若两人,说是哪个刚出道的小明星也有人信,唯一和他那张脸不太搭的就是身上又脏又旧的衣服。
老板娘疑惑地问:“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你高考了吗?别是准高三压力大,离家出走的吧?”
“不是。我父母不在了,实在没钱上大学,只能出来碰碰运气。”陆离说,“没想到行李在火车站让人偷了,现在全身上下只有身份证。”
老板娘的慈母心瞬间爆发,感觉这外表瞅着有些阴沉的孩子只是个柔弱的小可怜,丝毫没考虑过对方说谎的可能性。
这么好看的孩子,怎么可能骗人呢?
不过陆离也没骗人,只是选择性地说了一部分。
“行,你没问题的话就住下来吧。”老板娘点头,“工资一个月八百——给你凑个吉利数字。我就住楼上,有个旧折叠床等下给你搬下来,你晚上在厨房凑合睡吧。”
“多谢。”陆离低声道谢。
老板娘大手一挥:“谢什么……”
她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陆离转头看去,只见三个半醉不醉的男人大着舌头说话,头发五颜六色,耳朵上穿着黑色的耳环,一看就不是好人。
“靠!”老板娘咬牙,“又是那群流氓!”
老板娘人近五十,身材发福,流氓自然不是来劫色的,而是来收保护费的。
这片学区最近不怎么太平,前几天不知道从哪儿来了群小流氓,到处收保护费、堵学生打劫零花钱,报警也不管用。他们秉承“警进我退、警追我跑”的战术,接着弯弯曲曲的小胡同跟民警打游击,成了辖区派出所的心头大患。
这条小街上的饭馆当仁不让,成了收保护费的首选。为了配合学校的到校时间,他们普遍开门早,等到打扫干净店面、准备好第一笼包子油条吊炉饼豆汁,学生们也差不多该上门光顾了。
于是这群兢兢业业的黑恶势力也跟着调整作息时间,晚上出去浪,等从酒吧夜场出来刚好过来随便挑一家收保护费。因此很多店铺宁可忍痛放弃赚早饭钱也不想被缠上——这群人要钱如果不给,第二天起来就可以看到自己家的店面被砸破窗户,或者卷帘门上被砸出几个大坑、直接报废。
街上的店铺已经有几家陆续开门,老板们敢怒不敢言,低头干自己的事,祈祷他们不要挑到自己头上。
三个混混晃到陆离所在的小吃店门口,老板娘沉着脸,把陆离往后一推,跟护犊子的母牛似的拦在前头。
陆离嘴角一抽,那群头顶国骂的羊驼在他心里轰隆隆地跑过,满脑子只有“我真幸运”四个大字,如果去买个彩票说不定能中头奖。他环视一周,从角落里捡了把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木杆拖把,拍了拍老板娘的肩膀示意她让开。
接下来的三分钟,老板娘目瞪口呆地看着柔弱的小可怜拎着拖把,给三个收保护费的混混免费做了个猪头造型。
将人全部扫地出门后,陆离转身,还没来得及放下拖把,便被老板娘握住双手。
“英雄!”老板娘激动地握住陆离的手,几近热泪盈眶,“请你务必来我店里工作!我给你开双倍工资!一个月三千!包吃包住!你想一天吃五顿饭都可以!”
陆离:“……啊?”
直到被领上楼换衣服,陆离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武力值征服了老板娘。
城里人的思路真清奇,也许一开始他给自己的定位就错了,应该找个酒吧或者黑网吧应聘看场子的,说不定昨天晚上就有地方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鱼导:金牌打手陆小离挂牌营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