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饮冰》八十九场一镜一次!A!”
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高大男子站在一处陡坡的坡顶,身后的树林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被树叶掩埋的小路上出现几个人影,被围在中间的那两人稍显狼狈,正是沈长风和被他“拼死”从警方包围中带出的小弟。
元隆集团的大Boss转过身,他看起来是个混血儿,一双褐色的眼睛对分锐利。周围零零散散站着的保镖和打手屏住呼吸,顺着老板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沈长风。
沈长风环视一周,径自走到毒枭面前,不经意地朝他身后扫了一眼,看到了厂房的房顶。
“听说你们遇到了条子,差点儿被抓住。”毒枭不紧不慢地开口,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说来也巧,云鑫的人刚下山就被围了,那群条子好像特意等他似的。”
“可不是嘛。”沈长风也跟着笑,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不过这回条子帮大忙了,反正咱迟早也要收拾云鑫,那里真正有脑子的是他们二把手,可不是哪个除了吃什么都不会的猪老大。没了老二,云鑫被我们吞了是迟早的事,那几条地头蚯蚓白送条子也不错,正好能让他们别天天盯着我们的下家。”
“那我可得给他们送面锦旗。”毒枭哼笑一声,没有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转而问道,“东西拿到了?”
“拿到了。”沈长风从内袋取出那一小包白色粉末递给他。
其实这只是包面粉,新型毒品当然不可能交给他们,沈长风对于元隆集团技术人员的业务能力毫不怀疑。哪怕警方最晚也会在翌日采取行动,他们也很可能在一天之内找到储存毒品的方法,万一样品被分出一部分、送到国外,之后想追回来会消耗大量的时间,也许还会有更多人牺牲。
沈长风既然选择了擅自行动,就会努力将损失降到最低。
毒枭接过粉末仔细看了看,可惜光从外表看不出什么花样。他收好小塑料包,对沈长风说:“你过来一点,我有话和你说。”
这句话显然是个信号,周围的打手神情紧绷,毒枭的贴身保镖走到他身旁,微微侧过身,一只手摸向怀中。
“您说。”沈长风仿佛没看到他们的动作,仍旧一脸轻松。
毒枭笑而不语,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针剂。
沈长风呼吸一窒。
“卡!”
林逾静很满意,下一镜着重拍摄配角的面部表情和陆离的背影。
站位几乎不需要变动,只有毒枭的贴身保镖要往前走两步,用肢体语言传达出他“随时可以按到沈长风”,以及陆离需要用背影体现出他此刻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从容。
林逾静强调了几点,便让场记打板。
这一镜因为林大导演太过较真,对几个配角不大满意,NG了两次才过。镜头再次转向陆离正脸,第三镜开始拍摄。
静脉注射对身体伤害更大,约等于进入死亡倒计时。
毒贩自己几乎不会吸毒,他们也知道这是要命的东西。沈长风最初是以个体毒贩的身份上了元隆的大船,这小子大肆敛财,明显是个惜命的——不然命都没了要钱做什么——因此没人对他不沾毒品的事表示疑惑,反正集团内部真正吸毒的只是一些底层的马仔。
“虽说贩毒者不吸毒,但染上毒瘾的毒贩也不少。”毒枭饶有兴趣地观察沈长风的表情变化,“放心,这支针剂的纯度很高,是我们自己实验室出产的,不是那些掺了杂质的次品。”
就是这样才可怕。
沈长风内心苦笑,身体微微后仰,又很快抑制住自己的动作。
事实上,一小部分缉毒警察确实会因工作吸毒,这么做的基本都是卧底。没人比他们更了解吸毒的危害,培养一个考验办理涉毒案件的警察也是不小的成本,故而上级领导绝不可能让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换取情报。
沈长风眯起眼睛打量着这支其貌不扬的针剂,针管内的液体在夕阳下被染上橙红色的,美丽又危险,没人知道这少许液体的具体浓度。
毒品纯度越高,成瘾性越大,越难戒掉,而超过一定浓度后不论纯度高低,直接致死。街头巷尾那些小贩兜售的毒品纯度并不很高,黑市中到辗转流到吸毒者手里的毒品实际纯度很少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和眼前的情况相比,反倒是更安全——起码不会直接吸死。
沈长风犹豫的时间很长,长到周围的打手都有些不耐烦了,毒枭却依旧耐心地看着他。
半晌,沈长风低笑一声:“我要是上瘾了,以后找不到这么纯的货怎么办?”
“你这是瞧不起我的实验室吗?”毒枭哂笑道,“这种货你要多少有多少。”
“那就说好了,以后我要货,您可不能收我钱,我穷得都快要饭了。”沈长风又恢复了他要钱要命的德行。
周围有马仔小声嘀咕了一句“谁他妈和你说好了”,被毒枭懒洋洋地一瞥,也不敢说话了。
毒枭的贴身保镖没忍住,在老板背后翻了个白眼。
沈长风差不多是集团里除老大以外最有钱的了,如果他说自己穷得快要饭,那他们老大恐怕已经收拾行李、准备去街头卖艺了!
毒枭大笑:“放心,好歹你也是十年的老功臣了,新型毒品研发成功后,我就提拔你做二把手。现在的那一位,有时候可不太老实,该处理了。”
沈长风也跟着笑。
元隆的二把手被泼了盆脏水,比沈长风更早失去了大Boss的信任;三把手是二把手的亲信,毒枭从来就没信过他;至于三把手一下,基本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所以只要在国内扳倒大Boss,擒贼先擒王,整个集团差不多就全完了。
没有牺牲哪来的收获?
作出决定,沈长风便不再磨蹭,接过针剂,手法熟练地将里面的液体注射进自己的静脉。
随后给了空针管一个特写后,林逾静喊了卡。
陆离看过去,林逾静点头示意他过了:“不错,准备下一镜。”
再看场外的韩俞之,那小孩儿又蹲到一边开始祸害野花,陆离忍不住在心里给山上的植物们点了个蜡。
作者有话要说:韩俞之(薅花瓣):我今天能睡到他,我今天不能睡到他,我今天能睡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