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将军现在在哪?”
“哦,将军还在与军师议事。”
我来回走了两步,很快想通其中关节,李泓萧自然不能就这么单枪匹马杀回去,必要经过一番精密布局才行。
皇上是个老谋深算的绿乌龟,忍辱负重,他给李泓萧写信说这些事,无非就是要激他。
李泓萧若果真直接回京,那他也要当老鳖了——被皇上瓮中捉的那个鳖。
我道:“那你快去看看将军有什么打算。来回我,我也好准备着。”
许正点头答应,我转身要走,他忽然小心翼翼道:“末将吩咐凉州织造局给夫人置办的衣物,夫人都还满意吧?”
我回头看向他,见他脸上的笑意十分古怪。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有闲情问我这个?
我敷衍道:“挺满意的。”
许正的两只眼睛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意,“夫人满意就好,将军必然也……哈哈,必然也喜欢的。末将只求将军与夫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我道:“多谢多谢。”
回身转回了宿营,见狐狸不在营帐内,正好。我在帐内地面上点了几根蜡烛,依照记忆,画符结阵。自己盘膝坐在阵内,念诀招阴。
这是很久之前我和牛头马面一起结的阵,不需灵力,只要符诀正确便能启动此阵,便能召来牛头、马面。即便他们在千里之外,也是屡试不爽。
我嘀嘀咕咕念了好一会,没动静,正怀疑是不是把密语记错了,忽而阴风徐来,烛影晃动,耳边响起呜呜鬼嚎。
脸颊被冰凉的东西揪了一下,“憨憨,你不是当神仙了吗?这脸是被谁打的?”
我猛地睁开眼睛,于是,一个牛脑袋映入我眼。牛角青黑锋利,分布在脑袋两侧,像是两把弯刀。眼珠突出,漆黑滚圆,眼睫忽闪,略显调皮。鼻孔外翻,一只鼻孔上悬吊着个铁环,两片香肠挂在鼻子下面。
如此骇人却又不乏神气的尊容,自然就是牛头阿傍了!
我伸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熊抱,“阿傍!我想死你了!”
牛头阿傍笑呵呵道:“憨憨,我也想你。”
我微微仰头,逼回眼眶中的泪水,忽听另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憨春,你不想我吗?”
马面阿依凭空出现在我面前,双手负后,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我伸手捏住他的长脸,笑嘻嘻道:“我也想死你了!”
四海八荒,只有他们俩会叫我“憨憨”、“憨春”……
阿依的目光从我脸颊上扫过,随即阴沉沉问:“谁打的?”
我一手牵着阿依,一手牵着阿傍,笑嘻嘻道:“我说了,你们会给我报仇吗?”
阿依冷声道:“谁敢欺负你,我勾了他的魂!”
阿傍却道:“不会是涓离吧?”
阿依冷酷直率,阿傍狡慧聪敏,可见一斑。
我看了看阿依,又瞧了瞧阿傍,笑道:“所以,还要为我报仇吗?”
他们都不说话了。
良久,阿傍叹道:“都过去那么久了,她还是那么记仇,那件事……根本不能怪你……”
我摆手道:“算了,她就是那暴躁小姐脾气,心却不坏,你们又不是不了解她?”
阿依问:“你这次找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刚要说,阿傍就道:“马脸,你瞧你问的是什么?憨憨不是说了?她是因为想死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