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帘落到客厅的沙发上,像斑驳的细碎星光。
楼谦这几日都在家办公,昨晚上与卫轩通话到凌晨一点,关于“诚益”食品公司诉讼的。
多年的习惯致使他即便身体非常疲惫,但还是在八点左右就醒了过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消瘦、沉静的面庞。
楼谦神色瞬间柔和下来,摸了摸沈唯的头发,“地板凉,别坐在上面。”
沈唯托着腮定定的看着他,也不知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我想起来一点了。”沈唯语调缓慢,又有几分不太肯定道:“楼谦后背有三颗小痣,围成一个三角形,你有吗?”
楼谦干脆利落的脱下睡衣,将后背展露在沈唯眼前,几秒钟后,沈唯手指颤抖的抚摸在小痣上,楼谦问:“还能想起更多吗?”
回答他的是沈唯盘绕在他脖子上的拥抱,以及小心翼翼的呼吸,“我等你好久了,我以为你不会来接我了。”他从不曾这般委屈小心,以前仅有的几次都是戏精附体,如今却是真心实意。
楼谦亲了亲他环到眼前的手,忽然注意到他手腕上数道疤痕,脸色微变。
沈唯之前对他有所防备,一直没怎么让他触碰,手腕上这么多道疤痕他都没发现,楼谦懊恼的同时,又极为心疼。
沈唯入狱之后,沈涛想方设法打通了监-狱的关系,尽可能的给沈唯更好的照顾。然而入狱没多久,沈唯的病就复发了,隔离治疗,谢绝所有人探视。
两年半时间,天权权利更迭,外面天翻地覆,树敌只多不少。沈涛怕有人会报复狱中的沈唯,就默认了监-狱方面的这种半监禁、半保护的行为。
楼谦抚摸着那些疤痕,入狱之前没有的,“这怎么弄的?”
沈唯贪念的蹭了蹭他的脖颈,“熬不下去的时候就划一刀,想你的时候就求救。”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在隔离病房失控发疯,又一次次撑着残存的理智求救,反反复复,疤痕也就越来越多,无法消退。
他三言两语,说得轻巧简单,楼谦的心脏却仿佛被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流淌出来的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谴责。
——
楼谦在家陪了沈唯几日,才回复赵念念的催促,诚益食品公司那边约见他两次了,再推脱下去对方势必会怀疑他们公司的诚意。
翌日,沈唯坐在餐桌旁吃着蒸饺,目光一直跟随着楼谦,看他忙上忙下,洗碗、洗衣、擦拭桌子、收拾文件。
“你要出门吗?”沈唯见他从书房提着公文包出来,忙问道。
“嗯,去一趟公司。”楼谦半蹲在沈唯面前,说:“你在家乖乖的,别出门好吗?这是乐器房的钥匙,里面有你收纳的很多乐器,还可以弹吗?”
沈唯看了看自己的手,“嗯,节奏快的弹不了。”他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楼谦现在是他的主心骨,一刻不见都会影响到他的情绪,其实楼谦也不太放心沈唯一个人在家,但公司那边他已经推了三天了,今天必须过去交接一下。
“我下午就回来,座机在书房,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好吗?”
沈唯这才犹豫着勉强点头同意。
楼谦去公司后把手里的文件交给赵念念,后者按捺着蠢蠢欲动的八卦心情,决定先忍一时,等楼谦办完事了再打听。
总经理办公室内,卫轩刚挂断电话,楼谦便进来了。
卫轩虽然还顶着二老板的名头,但实际上他老头已经彻底放权,他现在是法和名副其实的一把手了,头上有个大哥在国外总部任副经理,董事长就是两人的父亲,均是业内很有名望的律师。
“终于来了?”卫轩笑着指了指沙发,示意楼谦坐,“沈唯还好吗?”
楼谦不避讳他,直言道:“不太好。我不能久待。”
“那你想好诚益食品公司这个案子怎么处理了吗?他们已经向法院递交了起诉书,搜集到的相关证据也已经发到了我方加密邮箱,并且指明聘请你作为律师。”
楼谦点头道:“我已经看过了。”
“那你的意向是?”
“抱歉。”楼谦回绝道:“你知道的,我现在无心任何事情,稍后我会跟诚益的董事说明情况,我上一个案子收尾的资料也都交给念念了。”
卫轩露出无奈的表情:“我就知道是这样,他一回来,你肯定心神大乱。”
楼谦笑笑:“不是心神大乱,是我现在只想陪在他身边。你不是常说久别胜新婚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卫轩提醒他:“跟诚益食品公司的这起诉讼你真不再考虑下吗?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大好机会,能让你的名气提升好几个层次。”
“轩哥,我想请个年假。”
这意思便不言而喻了,卫轩知道他这个人,一旦打定主意,那就很难说动,更何况还牵扯到沈唯,那更是寸步不会退让的。
卫轩也只能点头同意,“那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我现在手上有两三个案子,月底还要去趟美国总部,没有精力接手诚益食品的诉讼。”
“邵琦。”楼谦缓缓念出一个人名。
“邵琦?”卫轩眉梢微挑,“我记得去年年会你跟他还有过节来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