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芸红着眼睛说道：“人人都说你官位大，惧怕你、奉承你、以为天权能发展到这个规模，是你在背后保驾护航，连带着神灯公司也沾了沈家的光。”
“可你凭良心说，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段海茹在外面做那些谋利勾当时，借的是段信龙妻子的身份。段信龙是谁？是沈家亡故三小姐的丈夫！你撑起了沈家，兜兜转转，不也是明里暗里借着你的身份？”
“我早就说过，适当的让陶呈打压段氏兄妹，不能让他俩完全控制公司，你却怕被人诟病陶家沈家是亲家，以为是你在幕后撑腰，死活不肯。眼看着天权被蚕食殆尽，那是你们沈家三代心血发展起来的，就这样拱手送人，你不在意，我还不乐意呢！”
“你们沈家三兄妹，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再高的权势地位有什么用？除了陶家还有几个歪瓜裂枣走仕途的，沈家没有人了。颖颖是女孩，她喜欢经商，以后也不会接你的班。我是陶家外嫁的，这些年陶家沾了光，那些个兄弟姐妹明里暗里借着这层关系，已经爬的够高了，万一哪天出了事，绝对会牵连你。”
陶芸说着又开始哽咽起来，“这些年，我一直觉着对不起三妹，小唯，还有菁菁。沈晴不是你们兄弟俩最宠的妹妹吗？二弟早逝，这份宠爱应该由你加倍给予。可你呢？你想想你这些年，为了撑起沈家，为了你的仕途，都快漠然的泯灭人性了你！”
“三妹的死分明与段氏兄妹有关，你当时正被政敌打压，我明白你的难处，也就没提。可后来段信龙是如何对小唯的，段海茹母女是怎么登堂入室的，你难道看不见吗？有时候我睡在你身边，都会感到不寒而栗。我想起菁菁那张浮肿溺毙的脸，我就痛苦的无法呼吸。”
陶芸心痛的低泣道：“菁菁那么小就出现了遗传精神病症的倾向，她即便长大也可能是在精神病院度过，这些我都知道，可她是我十月怀胎才生下的啊，难产的时候是三妹在身边照顾我安慰我，你在哪，你在外地回不来！她是我的心头肉啊，我不忍心啊，我眼睁睁的看着她……”
她泣不成声，“三妹与你大闹的时候，我那时真的想跟你离婚，她到死都没有告诉小唯这件事，她嘴上说着断绝关系，心里却还是袒护你这个哥哥，小唯这些年一直背着这份忏悔与罪责，颖颖也不知道，她恨着她哥，可这跟孩子们有什么关系？都是你我的错！却要他们承受。”
“别说了！”沈涛低叱一声。
“我偏要说！每次你都是这副悔恨又冷漠的态度，二弟是个有血性的军人，三妹是个重亲情的商人，唯有你，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无情无义！”陶芸哭诉道：“小唯来我们家吃饭，我都不敢下去见她，你倒好，假惺惺的对他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什么一家人？你早就不配作为沈家人了，当初跟我结婚的那个高瞻仰望的青年早就死在了权势追逐里！”
陶芸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鲜少与丈夫取闹呛声，如今她实在无法忍受了，她已经被良心谴责的过不下去了！
“天权是沈家的企业，是三妹留给小唯的，就算你看不上经商的，那你也要考虑以后啊，以后你退休了，不还得靠颖颖靠小唯养你？这份产业，只能落在沈家人手里。那从台县来的段氏兄妹，荣华富贵享了，该回哪就回哪，还想霸占着别人的东西一辈子不还吗！”
“你为颖颖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就是拆散了她跟那个私生子，转头他就跟段海茹的女儿好上了，那小子为了能进陆家的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陶芸擦了泪，看着他手边的文件，恨声说：“沈涛，我跟了你大半辈子，不要让我瞧不起你！陶呈拿来的这些关于段海茹这些年的非法手段证据，我一定要给小唯送过去！让那个登堂入室的女人从哪来滚回哪里去，这都是你我应该为三妹做的事！代她好好照顾小唯。”
“如果你阻止我，我就带颖颖离开这个家，我们母子俩可以过得很好，反正这些年聚少离多，你更不曾为了这个家做过什么！”
书房吵闹，言辞激烈，谁都不曾发现，有个高挑的齐肩发女孩在门外听见了一切，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竹深别墅。
这里自从沈晴过世后，段氏母女来小住过半年，后被沈唯赶出去，再之后直到沈唯离开燕京，段信龙才再次搬了回来。
屋子、花园、前院所有的陈设，都与以前一模一样，客厅里的钢琴，外墙上的爬山虎，喷泉周围的水仙花，一如往昔。唯一变得，只有人，曾经的三口之家，只剩他一个人。
他还记得当初问沈晴，为什么要种这么普通的花，沈晴说他老家台县院子里都是，以为是他喜欢。实则不然，只是因为这种花在污染严重的台县可以存活而已。
娇贵的花，无法存活。
段信龙坐在院子里审批文件，心腹坐在小几对面汇报工作，桌上放着两杯温茶。
“段总，段女士来了。”心腹小声提醒道。
“嗯，你先回去，我批好了你明天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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